冯月满上马车时假装崴了一下脚,纪音尘及时搀扶住,笑容不瘟不火,“冯姑娘小心。”
冯月满见状,微微勾唇,眸光隐晦地闪了下。
另一辆马车里,冯春黛从帘缝观察外面的状况,看见冯月满将手放在纪音尘胳膊上,她心里倒没什么感觉,只是……
他对她笑诶。
他怎么能对她笑呢?
马车出了相府,一路驶向纪氏药铺,冯春黛也紧跟而上。
马车内,冯月满抬眸看向纪音尘,神色戚戚,“姐夫,我可真替你不值。”
纪音尘以为她是要像上元节那次说阿黛的不好,心里并没有多少意外。
“冯姑娘何出此言?”
冯月满的手主动放在了他的手背上,纪音尘沉默了一下,没有抽开。
冯月满温柔地浅笑道:“因为,阿黛为了抓住我的把柄,竟不惜让姐夫你来出卖色相。你说,她心里真的有你吗?我看,就连一个素来与她不亲近的弟弟,在她心里,都比你重要吧。可怜姐夫还傻傻地为她付出,怎能叫人不感慨。”
纪音尘诧异地看向她。
冯月满道:“你和冯春黛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姐夫之前还对我冷脸看都不看一眼,今日却突然偶遇,态度含笑,任由肢体接触也不反抗,我不得不多想啊。”
似是被她戳穿了真相,纪音尘的脸色有些难看。
冯月满见状,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还好她谨慎。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有了更好的主意,这是冯春黛自己送上门的!
她看出了纪音尘神色中藏着的哀伤与复杂,显然,她刚才的话挑起了他心中的芥蒂。
她继续拱火道:“姐夫已经对她那么好了,可她却不知珍惜,就为了报复我,把姐夫你拉下水,她真的在乎你吗?”
纪音尘抿着唇,一言未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收紧。
良久,才声音干哑地开口道:“她想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冯月满微微一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你的确愿意,但你心里就不会难受?满儿也是心疼姐夫,才会与姐夫你说这些。”
“我爱她。这就够了。”
冯月满听着他亲口说出的话,眸中深藏起一抹不忿之色,同时还有强烈的渴望。
冯春黛那个阴险恶毒的女人,凭什么能得到这样干净又炙热的爱意?
连她都有些羡慕了。
她没有再笑,冷冰冰地道:“可她却没那么爱你。甚至她根本就不爱你,她现在之所以没有离开你,不过是因为你对她还有些用处。我实话告诉你,冯春黛在青云书院时,心里可一直是装着一个人的。”
最后这句话成功让纪音尘的神色变了,“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也是,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
纪音尘沉默了片刻后,摇头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冯月满:“你真可怜,其实你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嘴上却还要自欺欺人着说不信。我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是我兄长亲口告诉我的,可不是我道听途说而来的。”
马车刚好停了,药铺前,冯月满率先走下来,向药铺的伙计要了丹砂、雄黄、白矾等许多药材,才重新上了马车。
纪音尘做药材生意,多多少少也懂了些药理,看到她买的那些药材,微微拧眉。
她受的是皮外伤,却来买治疗风寒的药?
仅疑惑了片刻,他没再多想,毕竟买药本身应该就是个借口,那她买些什么自然就不奇怪。
就像他说的来药铺办事是借口一样。
回去时,纪音尘坐在马车里,心里仍想着冯月满说的话。
冯月满坐在对面看他,越看越觉得养眼,突然很想瞧瞧,他刘海掀起来或者胡子刮掉是什么样子。
她问:“冯春黛就没要求过你清理胡渣吗?”
纪音尘没说话。
冯月满见状,一猜就是有的。
而她又想到纪音尘那么听冯春黛的话,若冯春黛要求了,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所以,既然清理过了,为什么还要照旧每日蓄着胡子,遮着眼睛?
难道,是长得不尽如人意?
想到这个可能,冯月满顿时乐出了声,笑声里满满幸灾乐祸的意味。
然而她扭头随意轻瞥时,大风恰巧从马车窗户外刮过,纪音尘额前的碎发被风掠起,惊鸿一瞥,她无意窥见那双冷茶色的含情目,仿佛艳绝。
她呼吸微滞,呆愣地睁大了眼睛,因为轻笑而弯起的嘴角弧度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
她入京以来接触的都是勋贵子弟,年轻俊美的公子见过不少,可从没有谁,有刚才的惊鸿一瞥那般让她惊艳。
一眼即能记住一万年。
怪不得,她失魂落魄,神思俱滞,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
怪不得冯春黛不让他露出真容,怪不得。
凭什么这样的好事都让冯春黛捡了去了,凭什么?她配吗?老天真是有眼无珠!
冯月满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用力攥紧,再抬眼看向纪音尘时,眸中多了一丝势在必得的光。
下马车前,她主动开口道:“你要是想知道关于那个人具体的信息,我可以再去向我兄长求着问问,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纪音尘几乎是立即就上钩了,“什么条件?”
冯月满甜甜地浅笑,“明日陪我逛街。”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做什么太过分或者太亲密的事情的。毕竟我可没忘了,你和冯春黛现在才是一伙的。”
纪音尘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她。
冯月满更加觉得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回府后,纪音尘来到春山居,冯春黛正伏在书桌前翻考试书做笔记。
她回来的要比他们早。
听见脚步声,她转身瞧见来人,纠结了一阵后,才选择直接问道:“我今儿,看见你对冯月满笑了,当然我不是跟你较真的意思啊,只是我同你交代过要具体用什么样的表情……我不是觉得你和她会有什么,我就是担心你表现得太明显了会露馅,所以才跟你说一下,你别多想。”
纪音尘将她堵在了墙角,笑着轻声问道:“阿黛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冯春黛一愣,想了想自己穿书前的生活,要么就是在部队里,要么就是在研究所,整天跟病患还有消毒水打交道,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没有啊。”她摇头答完,又继续絮絮叨叨刚才的话,“我刚才跟你说的你记住了吗,你明日……”
纪音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