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黛开始认真思考起了拜师一事。
她所能用到的金手指,也只有熟知原书剧情这一个。
当天晚上她便开始在脑海里梳理剧情,可惜原书中提到魏峥的笔墨实在太少。
好像没有什么软肋。
她想着想着便睡着了,纪音尘静默地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风声刮过,竹影晃动,他起身关了窗,却并没有回到床上。
卧室的珠帘被轻轻挑开,他出了房门,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当中。
……
次日,冯春黛用完早饭照例去上课。
因为下午的课上完便能休沐了,所以学子们都显得喜气洋洋,她和徐见微手挽着手一路走过去,就没有哭丧脸的。
冯春黛自然也没有。
“阿黛,休沐三天,你都有什么打算?”
“打算…留在书院。”
“诶?”
冯春黛一本正色道:“我还是想拜入魏老门下,但是魏老好像不喜欢我,我得趁还有几天的时间想想办法,要不然等休沐回来,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拜师大典上的选择是双向的,如果大儒不愿收徒,那学生也不能强求,反之亦然。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魏老!只不过,他当初为何突然反悔收你为徒,你可知原因?”
冯春黛摇头。
新生在入学第一年,倘若表现特别优异,并且师徒两人都有意愿,则可以提前拜师。
原身此前就属于这一种。
可是后来,因为身份被拆穿,原身心高气傲,便没脸再去书院一直待在家中。
后来紧接着又出了失贞之事,原本计划好的拜师,便彻底不了了之了。八壹中文網
“魏老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不要你,他若是那样的人,就不叫魏峥了。”徐见微笃定地分析。
冯春黛沉眉未语。
并非因为身份,难道是因为……失贞?
不会吧。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向魏老问清楚。你这次考试成绩很不错,没准魏老是抹不开面子,一直在等着你主动开口呢?”徐见微道。
冯春黛对于这后半部分话并不是很认同。
毕竟她手心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而直接去问魏峥,倒是可以一试。
在拜师大典开始之前,她就还有机会,总得弄清楚是什么原因,才能针对性地解决问题。
事不宜迟,上了半天课后,趁着午休的时间,冯春黛独自去了夫子楼。
几位大儒的书房在最顶层。
她上楼梯时还遇到不少同窗,互相打了招呼。
“今天夏师兄回来了,他之前指点我孟子公孙丑上那篇,我还是一知半解,必须得再去问问。”
一名女学子道:“放榜那天我有事没来,简直要后悔死,这次终于有机会再瞧瞧夏师兄了!”
这些人步履匆忙,很快就将冯春黛远远甩在了身后。
冯春黛扶着孕肚小心走到顶楼,只见沿着抄手游廊,四间书房的大门处,其中一间围了许多学子。
想必那间就是夏伯礼的书房了。
冯春黛对这位“师兄”亦或是说“大儒”很有印象,当初她因为药价惹上的官司就是他审的。
京都京兆尹,夏大人。
隔壁书房,须发皆白的裴临简吹胡子瞪眼,“哼。”
他的茶桌对面,坐着气质儒雅的叶老。
叶老笑呵呵地品着茗,桌上摆着兰花,雪中春信香在铜炉内缓缓燃烧,清幽缭绕。
裴老“哼”得更大声了。
无他,只因夏伯言是老叶的亲传弟子。
“你跟我置什么气?”瞧着他这副老顽童的模样,叶老笑得更不加掩饰了,“你的学生官拜宰相,论理该是我羡慕你。”
“他的资质平平,任宰相期间,能做到无功无过,已是大善。他这辈子就是守成了,我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别的出息,可伯礼不一样。”
裴老酸酸道:“我当初看这孩子第一眼,就知道他必然是能成大事的面相。”
“越说越玄乎了,你不就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没有收到合适的弟子么。”
裴老今年七十高龄,上一次收亲传弟子还是在三十年前。
从那至今,他一直不曾挑到合适的人选,眼瞧着身子骨越来越不利索,心里实在干着急。
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自言自语,“那丫头资质是真不错。”
而后端起茶杯又放下,显然是纠结起来了。
叶老闻言,清明温和的眸光忽然一滞,端着茶杯的手也停顿了片刻后,才不动声色地继续品茶。
裴临简眉头紧锁,“她那篇策论咱们都看过,我真觉得老魏有点小题大做了。”
叶老神色微变,笑呵呵道:“你不是之前还怀疑那丫头人品么?现在终于肯还她一个清白了啊。”
裴老下意识不愿想这码事,但眼下老叶提起了,他便不得不想。
“嗐,不行不行,我差点动摇。不管资质多高,心性品格才是首要摆在第一位的,要不然,也是为祸朝纲的贪官。”说到最后这句,裴老的神色显然一暗。
当今圣上重用阉人,阉党祸乱朝纲,说到底和他脱不开关系。
叶老见状,如何能不知他在想什么?
“毕竟你和他已经早在十多年前便断绝了师徒关系,他后来所做之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裴老没吭声,只是闷了两碗茶。
他们这些人,都有悔不当初的事,何止老魏一人。
正这时,冯春黛扶着孕肚,在书房门前探头探脑。
旁边来看夏伯礼的学子们都太热切了,以至于她连询问了两个人魏老的书房是哪间,都没有人理会她。
不得已,只能一间一间找。
看见冯春黛,两位大儒也不由放下了茶杯。
面对着二人的目光,冯春黛多少还是有些压力。
她略微清了清嗓子,礼貌开口询问道:“叶老裴老好,我是来找魏老的,请问他的书房是哪间啊?”
叶老笑容慈爱,“对面角落。”
冯春黛道谢告辞。
裴老绞尽脑汁,越想越不服气:“她怎么把我的名字念在你后面?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叶老没吭声。
裴临简忽然想到什么,“诶不对,这个点儿,老魏书房里不是只有他那个酒鬼儿子吗?坏了坏了,那小子的性格向来人嫌狗憎,你刚应该让她别去的呀!”
“我这不是也忘了嘛。”喝了口茶,叶老一脸无辜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