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名衙役押着两个精神萎靡的男子走了过来。
“此二人便是你说的物证?”
冯春黛颔首:“正是。”而后转眸看向旬阳王妃,“王妃可识得他们?”
旬阳王妃面色难看。
她自然不会认识两个卑贱侍卫,但是他们二人身上穿的服饰她却是再熟悉不过。
还不待旬阳王妃回答,冯春黛便正色对刑部尚书回禀道:“他们是旬阳王府的私兵,是旬阳王世子用来看押我伯父伯母以及我养女的人,我从扶阴山侥幸逃回来的当天,便请人去将这两人捉了,当时纪氏药铺附近的商铺和路过的行人都有看见。”
开堂受审时,堂外也围观了许多百姓。
闻言后,有不少人点头。
他们确实看见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居然是旬阳王府的!
冯春黛继续道:“世子不仅关押了我的亲人,还试图追杀我,至于原因,是因为他将我误认成了白骨医师,大人想必也知道,数月前,旬阳王府曾发布过通缉白骨医师的告示。”
她有条不紊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旬阳王妃便忍不住怒斥道:“贱人,你分明就是那庸医白骨,还敢不承认?”
她没想到这死丫头如此无耻,居然不承认她就是白骨,还说是妄儿认错了。
冯春黛垂首沉默了片刻,抬眸,双目微红,“王妃,凡事可都要讲证据。”
“是冯相千金亲口告知,还能有假不成?”
“冯相千金?她如何能证明她不是有意栽赃陷害?我二人关系不睦,此事满城皆知。”
旬阳王妃怒道:“是她亲眼看见的,你在一处成衣铺,换了衣服出来,月满她素来温良淑慎,如何能故意栽赃你,你休要狡辩!”
“哪处成衣铺?”
旬阳王妃说不出来,这件事是冯月满转告给妄儿的,妄儿也只是囫囵和她说了几句,这些她答不上来。
冯春黛又问道:“哪一日?”
旬阳王妃都答不出来。
冯春黛见状,扯了扯唇,“我自知占了她的身份,可她回京后我便主动将身份还给了她。就连她的热症也是用我的聘礼治好的,此后更是处处避让,她却还是不肯放过我,连借刀杀人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旬阳王妃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反驳。
甚至她不禁开始怀疑。
冯月满只说自己亲眼看见,可这种话谁都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谁能保证她不是故意这么说,就为了借旬阳王府的手,报自己的私怨呢?
如果冯春黛不是白骨……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冒出了一瞬,便被她立即掐灭。
高台之上的刑部尚书适时拍响惊堂木,“肃静。”
“你是不是白骨暂且不提。世子既然去追杀你,你又是如何躲过追杀的?”
冯春黛答道:“我和夫君躲进了扶阴山中,扶阴山山势复杂,我二人侥幸没被找到,藏到傍晚之时,却发现突然起了山火,夫君抱着我逃出了扶阴山。”
这些话她都提前和纪音尘对过口供,此刻说出来时,气定神闲。
“你一个孕妇都能逃出来,我儿带着一百精兵却反而殒身在了里面?”旬阳王妃尖声质问道。
冯春黛冷笑:“王妃是认为,我和我夫君二人,能够将世子和那一百精兵全部反杀?且不说小女子连刀都拿不稳,治病救人许多,从未敢害人更不敢杀人,就算我敢,又如何杀得了?”
听堂的人也都觉得冯春黛所言在理。
“王妃因为世子离世悲痛,咱们大家伙都能理解,但是随意将罪名扣到平民身上来泄愤,不仅是冤枉了冯大夫,也是给九泉之下的世子积累冤孽啊!”
“冯大夫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无端被追杀不说,命大逃了出来,还要吃官司,如果连这样的好人都要含冤受死,老天是不会庇佑这样的朝廷的!”
这话也不知是谁说出来的,声音极大,把周围人都唬了一跳。
可是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场面混乱,揪不出来,自然也就法不责众。
但不得不承认这话的确让很多人听了进去。
好人含冤而死的世道是什么世道?
他们知道自己的命在这样的时代下不过草芥,可总归还是要怀抱着希望,哪怕只是寒风中一点点微弱的火苗。
所以冯大夫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