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很快就来临了,高一全年级的学生,应该说的是全校的学生都进入了无比紧张的状态。
星期一一大早,刚进入学校的时候周炳文就感觉到校园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别说他们新生,就连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一个个神色惶惶,眉头紧皱,根本听不到平常欢笑着打招呼的声音。
周炳文原本还放松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进入教室后,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她正和同学们说着什么,看她的表情和动作,显然是在加油鼓励第一次参加月考的学生。
孙老师难得这么平易近人,平时一些胆小的学生此时也上去向她询问。
班委开始派发座次号,再过半个小时就到考试时间,学生需凭借编号前往考场。
座次号并非按照学生成绩进行排名的,而是随机选号,安排到哪一号就去分好编号的教室,周炳文拿到手的编号是76号,他将要去的考场是三班的教室。
拿到编号的同学们在互相对座次号,希望能得到上天的眷顾,遇到成绩好的同学与自己一个考场,如果坐得近就更好了。
“我是七班的,我是七班的。”
“我是九班,有人和我一个班吗?”
“我是一班呢!我还没去过一班,不知道学神的教室是怎么样的。”
“我也是一班!你是多少号?”
这时候也有人来问周炳文的座次号,众所周知,在老师的特别照顾下,周炳文的成绩突飞猛进,通过小测试来看,他差不多已经是班级里的中等水平,成绩好了,当然有人愿意多和他交流。
“哦,你是三班啊,那个谁,也是三班的……”那同学指着一个正在和别人对座次号的女生说。
周炳文望去,那是班里成绩比较好的一个女生,平时没怎么交流过,所以他也没打算去招呼。座次号这种东西,挨得再近,哪怕是就坐在旁边也没什么意义,难道挨得近你就敢抄吗?
上周六的时候老师就说过教室里不但有摄像头,还有两位监考老师,而教导处等部门的老师也会来巡视考场,被逮着的话,就会直接扣除总成绩的五十分。
周炳文可不敢想象被扣五十分的下场,这里学生的成绩都咬得死死的,有时候差0.5就可能是一个班级的区别。
不过他还是非常理解同学们的这种心情,因为紧张和害怕想找点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以此给自己吃定心丸,身边有熟悉的人,也会安心很多。
“好了,大家都检查下有没有准备好文具,钢笔、铅笔、橡皮擦,座次号别搞丢了啊,还有墨水,最好带一支水性笔,早上考语文,尺子这些可以不用带,长头发的女生可以带上发圈,大家都再检查下,考试后开始是不允许借东西的。”孙老师大声嘱咐着。
“啊,好严格啊。”
“是哦,以前初中的时候都可以借东西。”
孙老师手掌在虚空中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我再重申一遍,考试的时候认真做题,不要交头接耳,更不准作弊啊!一旦抓住了就扣五十分,别存有侥幸心理,做完试卷记得好好检查,不要做完了就交。好了,就说这么多,同学们加油!”
“噢……”
“哎……”
学生们心不在焉的应着,然后就拿起自己的东西前往考场了。
周炳文路过六班的时候,他们班的老师还在讲考前注意事项,靠窗的施安湳朝他看了过来。周炳文向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施安湳笑了笑,对他挥了挥手。
……
来到这所学校后,语文再不是周炳文的强项,除开一些固定题能吃到分,阅读大题和作文的成绩已经变得非常平庸。
月考试卷的阅读题周炳文做得很吃劲,文章并不长,却把他看得满头大汗,因为内容太高深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默读,都有些不太理解作者要表达的意思,再看到下面似是而非的问题,他简直想一头撞在墙上。
好不容易磨完两道阅读大题,作文题目也让他直想咬钢笔头。
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大圆钟,时间只剩三十五分钟了,周炳文却只写下了个作文名。
题目内容是:现代的学生追星越来越疯狂,毫无节制的为喜欢的明星砸钱,荒废了学业,将明星的一切视为生命的一切。更有新闻报道,明星公布恋情后,竟有粉丝伤心到跳楼自杀。请问你如何看待追星这种现象。
周炳文钢笔尖戳着卷面,脑子里装的全是浅白的观点。什么要适度追星,加强自己的自制力,即便追星,也要在追星的时候以学业为重,明星并不是你的一切,只有使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能离自己的偶像更近。
啊……这些浅薄的看法,任谁都会想到吧。
他印象中的追星还停留在老家班级的女生那里,她们因为某首歌或某部电视剧喜欢上一个明星,下载他的作品放在手机里,买海报买贴纸,课间的时候讨论讨论,似乎……就没别的了?
来这所学校后,班上的男生女生都有追星的,但是学业繁忙,加之他开学初期一直被边缘化,根本无暇去了解身边同学的情况,更遑论追星不追星。但是日常中他无意中也听到他们在讨论去买某个明星代言的产品,看某某明星的演唱会。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了。
周炳文不是很懂追星这回事,所以他无从下笔。按题目的意思当然是要批判的,学校出题的目的就是在敲打不好好读书的学生,如果放在以前,他胡诌乱写,也能得高分,但市二中可不这样,这里的学生很多都观点新颖、思想前卫、有着数不清的聪明点子。
好多人讨论起古诗词、近现代文学名著、外国著名作家,简直如数家珍,能一口气给你讲一上午不带重复的。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干嘛,周炳文敲敲脑袋,只能逼着自己下笔了。
就像是在赛跑一样,中指的第一个关节都被压出了白印子,终于在铃声响起前的一分钟匆匆给作文打上了句号,他根本没时间检查前面的题目。
周炳文甩甩酸疼的手,看着田格子里不着调的内容,真想长长的哀叹一声。
……
交了试卷后就到了午休时间,学生们陆续从考场里走了出来,到处都能听到他们讨论试题的声音。
“那个阅读,第二个题,我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
“哇塞,那你超爽的啊。”
“对啊,那本杂志下面还有作者写作背景的介绍,也有编辑点评,我赚大发了。”
“那三道判断题我有做过类似的,在我妈给我买的卷子里。”
“作文其实还蛮简单的啦,都是老生常谈的社会热点。”
周炳文越听越心灰,连午饭都不想吃了,只想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待一会儿。
教室是回不成的,老师还在里面整理试卷,他只能走出教学楼,干脆去买点冷饮喝也好。刚下楼梯,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看,脑门心被人用手指给弹了一下。他吃痛的捂着额头,因为心情不佳,说话都带着些情绪:“你又弹我这里,被弹傻了怎么办,下午还要考数学。”
施安湳又去捏他鼻子:“那这样呢?”
周炳文掰开他的手:“也不行!”
“那这样呢?”施安湳把他压到楼梯拐角,去挠他的腰和吱嘎窝。
男生们平时最爱这种偷袭一样的打闹,周炳文也和以前的同学玩过这个,一时间被挠得痒得不行,眼泪花都笑出来了:“别,别……痒死了……”
施安湳放过他:“这样开心一点了?”
周炳文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花,这才发觉施安湳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谢谢啦,好多了。”
“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不要太放在心上,走吧,我请你喝冰饮。”施安湳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示意他跟上。
“哎,等一下,你鞋带又松了。”
施安湳顿住脚步,倚在楼梯的栏杆上,低头看着鞋面没有任何动作。
周炳文无奈,走到他面前蹲下:“好吧好吧,我来给你拴。”
周炳文说普通话还带着家乡话的口音,虽然平时已经很注意了,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的,这也是他当初被同学欺负的原因之一,那倒土不洋的普通话,着实让同学笑话了一阵。
现在没人敢笑话他了,偏偏除了施安湳。
“suan?我给你酸?”
周炳文气得不行:“是系上行了吧!”他说的是xi音。
“你又说错了,是ji鞋带。”
周炳文手里捏着鞋带,仰头看他谐谑的的表情,羞恼得不行,满脑子都是要报复的念头,他干脆把两双鞋的鞋带全给绑在了一起:“你自己慢慢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