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什么?我什么是装的?”赵琼气不打一处,直接哭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说我是装的,那鱼根本不是我弄臭的。”
“可是,外头都说是你啊。”赵英根本不会安慰人,她一句大实话,几乎将赵琼再次气晕。
赵琼狠狠地拍了两下胸口,缓过起来,“连你也不信我,快过年了,那大一桶鱼,我跟谁过不去我要跟钱过不去,臭了,我不得再去买?”
赵英信了,她姐的确是这样的人,五毛钱都要攒起来,等手上又有了五毛钱就去换一块钱,等攒够了十个一块,就去换个十块,这时候就能拿去存银行了。
“那能是怎么回事?”不愧是亲姐妹,赵英连忙道,“不会是,是你家那老死鬼,死了还回来捣蛋吧?”
姐妹俩一阵毛骨悚然。
赵琼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这是医院,你不要瞎说。”
“姐,我跟你说,我是说真的,你知不知道田春梅,她以前是怎么怀不上的?我后来听说了,以前她们村里头不是有个女的叫冯静云,也喜欢李易欢吗?冯静云怀了孩子,她推了冯静云一把,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化作冤魂盘在她肚子上。”
“还有这事?”赵琼一瞬间就相信了,“后来呢?”
“后来,他两口子遇到了贵人,别人介绍她去找了个老道士,作了法,她回来第二个月就怀上了。”
田春梅怀上孩子,这事众所周知。
“原来是这么回事!”
“姐,要不,你也去找那老道士看看?”
夏丽瑛和杜云栋每天都过来帮忙,没想到年前这段时间,盛夏鱼庄的生意这么好。他们卤的菜,也很受欢迎,主要还是味道好,客人来了,吃完之后,都会多少带些回去。
腊月二十三,过完小年,夏丽瑛就和卢秋菊说,年前就不来了,回去准备准备,过个年。
“姑,你们这些天挣了多少钱了啊?年后,姑父还去不去打工?”夏清笑道。
“打什么工?不去了!”夏丽瑛连忙掏出三百块钱,要给三个孩子一人一百,“先给你们,省得过完年我来这里,给你们多,给那边少了,他们又有话说。”
“哎,不用,不用给,才挣了几个钱,你就大手大脚地花!”卢秋菊连忙过来,按住了丽瑛的手,“你给了他们,我不得给你的两个孩子,给来给去,有什么意思,你拿着。你这口锅我帮你看着,年后,开了春我们生意又好不少,你也不用多担心。”
“我不担心,我担心什么,就这么几天,我就挣了一两千块钱了,这比一年到头田里收成不好多了?”丽瑛拍了拍钱袋,她留了一点卤菜在夏家,多的一些零零碎碎就打包带回去,准备正月里待客用。
正要出门,门外传来双清的声音,大白狗汪汪汪地叫,不让她靠近。
卢秋菊和丽瑛从门里出来,喊了大白狗一声,问双清,“路这么不好走,你怎么来了?”
“大妈,我大伯呢?奶说让大伯回去一趟。”
卢秋菊问道,“回去?什么事?”
“我爸妈天天做噩梦,奶说,家里肯定是闹鬼了,让大伯回去一趟。”
“闹鬼了,让你奶请神仙过来除邪,你大伯又不会驱鬼,回去做什么?”八壹中文網
丽瑛见卢秋菊是不可能给双清这个面子的,肯定也不会让夏崇平回去,她怕双清不走,卢秋菊烦躁又为难,便道,“双清,你大伯最近忙得不得了,地里的活还没有做完,我陪你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就是做个梦吗?”卢秋菊不以为然地道,“你奶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怎么不把你爸揣回她肚子里去?”
夏清靠在门边,见双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由得冷笑一声,都这样了,居然还是找到她家里头来了,血缘果然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们家都躲到这里来了,还摆脱不了?
双清一直在关注夏清,她眼珠子一挪,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夏清。和她自己这一身旧衣服不一样,夏清穿的是一件粉色的棉袄,上面绣了很漂亮的兰花,下面穿的是一条最时兴的踩脚裤,一双高帮棉靴,脖子上是一条大红的围巾,头上戴着纱巾,远远看去,就像是大城市里出来的孩子。
“姑,你去有什么用?奶说让大伯回去。”
奶的原话是,“让崇平那抽筋的去请三清观的老道士来除妖,我们去,还不知道要收我们多少钱呢,哪里有钱?”
二姑家穷得要死,她又不认识老道士,回去了有什么用?到时候,她妈还会骂她,喊人都不会。
夏崇平在后面听到动静,他把最后一块土疙瘩敲碎了,洗了手出来,正好听到了夏双清的话,夏崇平就对妹妹道,“丽瑛,你和云栋先回去,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不就是晚上做个噩梦吗?白天不胡思乱想,夜里怎么做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对你小哥,那是一个心疼!”
丽瑛好笑,“我妈不是你妈?”
夏崇平呵呵一笑,不吭声了,心里说了一声,那都不是我们俩的妈。
“你还准备去掺和他们那点破事?”卢秋菊不乐意了。
“我横竖要去一趟朱共山,不是说要请清儿的师父和师兄过来过年?我不亲自去一趟,人家好意思来?”
“爸,我和你一块儿去。”夏清走过去,牵上了父亲的手。
父女二人走出了鱼塘,一踏上大路,夏崇平冻得脖子一缩,“哎呀,好冷!”
他在家里整了一个冬天的后院,还真是不觉得,外头居然这么冷。难怪老道士说他们家那地儿是风水宝地,这会儿,夏崇平有些信了。
他们的好日子就是从搬进这里之后开始的,他的耳朵如今都灵些了,昨晚,卢秋菊还在说,她那腿,晚上居然能睡发热了。
双清走在后面,她的眼睛不时瞟向夏崇平牵着夏清的手,她的记忆中,夏同平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亲近过。
“爸,这路上泥巴好多!”夏清看着自己新牛皮靴上的泥巴,皱眉道。
“来,爸爸背!”夏崇平走到夏清跟前,在她身下蹲了下来,朝她露出了宽厚的肩膀。
双清朝夏清欢喜的脸庞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黑布棉鞋,她的脚朝一处冰块上一踩,“哎呦”一声,坐在雪地里哭了起来,“呜呜呜,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