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交给你了。”
“我希望价格卖得更高一些，这样就能用多余的钱购置好一点的水粉画和油画颜料了。”
看到安娜斯塔西娅那无比自信的样子，路德维希也有些期待。
他完全不知道这所谓极品黑松露香菇的市价，就连普通的黑松露香菇市价也只是根据图书馆里的故事估摸了一个大致价格而已。
只要高于一百金镑，就够用了。
维也纳美术学院考生一年的花费，并不是一个定值。
房租的钱路德维希是用父母给的生活费预付给了房东,生活费目前没有着落，就看这黑松露香菇能卖多少了。
现在世界所使用的货币是罗马体系的金镑体制，初步的银行体系也建立了起来。
一金镑是实打实可以在银行里换出对应克数黄金的，又被称为罗马黄金体系。
黄金这种拥有不会腐蚀特性，能保存千万年时间的金属，是被整个世界都认可的唯一等价交换物。
而罗马金镑,分为东罗马金镑和神圣罗马金镑。
都是直接对应黄金的纸钞，只是头像不一样,分别是神圣罗马帝国玛格丽特女皇陛下,和东罗马帝国的罗曼一世陛下。
更早之前的罗马金币，现在也能继续流通，没有人会拒绝闪闪发光的金币。
罗马金镑是科学时代到来后才被发明的东西，有着两大罗马帝国的信用背书，价值无比的坚挺。
是放在非洲大陆的村庄，都能流通使用的世界货币。
一百罗马金镑，可以在神圣罗马帝国繁华城市的郊区买一座三口之家居住的房子，也就是路德维希期望的黑松露香菇卖价。
捡到稀有的黑松露香菇卖掉，置办一身装备去参军，然后成为骑士老爷回来。
又或者是拿卖掉黑松露香菇的钱去求婚，顺利娶到心仪的姑娘,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实。
至于极品黑松露香菇是什么价，路德维希听都没听说过。
一百金镑,是过去黑松露香菇卖出的平均价。
“喵，你这也太小看极品黑松露的价值了吧。”
“区区一百金镑，可不值得我安娜……来这里偷猎。”
“这头变异香菇猪，我可是老早就发现了，一直都在等背上的黑松露香菇长好呢。”
“路德维希你冲进来的时候，我都吓得快不行了。”
“太快了，我都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安娜斯塔西娅现在都心有余悸。
路德维希没有发现隐身状态的安娜斯塔西娅，安娜斯塔西娅也是如此。
主要是路德维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出剑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直接就从睡觉的变异香菇猪背上切掉了黑松露。
安娜斯塔西娅是在路德维希冲进来出剑后，才意识到有人来了，差一点被吓到魂飞魄散。
直到，她认出了这个大概率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昨天和姑姑一起发现的神秘剑术天才。
“一百金镑以上？”
路德维希有些怀疑，黑市的东西这么好卖吗？
嗯，这只黄金猫娘的实力倒是很不错，至少一百波拿巴起步，应该是不怕黑吃黑。
“是的，我们这就出去。”
“安娜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商人。”
从路德维希手里把全部极品黑松露拿到手，安娜斯塔西娅眉开眼笑。
剑术是路德维希哥哥你更强，但是卖东西绝对是我最厉害。
“安”这个名字，在维也纳黑市可是一等一的出货商，也是她摸清楚神圣罗马帝国黑市走向的窗口。
黑市的钱,也是罗马的钱，身兼神圣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第一继承权的罗马公主，她可不能视而不见。
当然，这种事情其实姑姑玛格丽特陛下也是知道的，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自己去玩。
世界真正最大规模的交易，是被两大罗马帝国的旧贵族们掌握的。
大宗的粮食，木材，以及钢铁，这才是支持世界的根本。
黑市那点钱嘛，还不值得神圣罗马帝国的女皇陛下特意去出手。
安娜斯塔西娅公主每年生日从各路罗马大公那里收到的礼物，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震动整个黑市。
“怎么，你还不信？”
看到路德维希一脸怀疑的表情，安娜斯塔西娅叉起腰，恼怒的看着他。
头上的金色猫耳一颤，又一颤，充分表达了此刻东罗马帝国公主的不满。
这猫耳看起来还真不错，是上等货。
可动式安娜斯塔西娅公主猫耳，那个传说中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小时候发明的神奇饰品之一。
只要带上这个，你也能拥有活灵活现的猫耳，从基础款到传说中皇室御用的特供版一应俱全。
所以猫耳娘在这个世界很常见，那位传说中总是会引发历史大事件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功不可没。
“…………”
路德维希确实有些怀疑，主要是他眼中安娜的自信也太满了一些。
“那么，我和你来个约定吧！”
“这些黑松露卖出价低于两百金镑，我赔三倍给你！”
“如果卖了更高的价，你要答应我一个你能办到的要求。”
“你该不会不敢和我约定吧，怎么都是你赚的。”
事到如今，安娜斯塔西娅公主绝不允许路德维希小看自己的商业才能。
她赚钱的能力，可是被两大罗马皇帝都认可的。
“我的小安娜，你简直就是东罗马帝国的福音！”
“帝国财政收入连续十五年增涨，奇迹啊！”
这是东罗马帝国罗曼一世的评价。
“小西娅，今天又赚了多少，十天就赚了十倍的本金，真不错。”
“神圣罗马帝国交给你，也能继续繁荣下去。”
“我啊，其实早就不想干了。”
这是神圣罗马帝国玛格丽特女皇陛下的称赞。
不管哪边，都对安娜斯塔西娅的财富聚集能力赞不绝口。
更难能可贵的是，安娜斯塔西娅并不是那种为了赚钱抛弃一切，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可以把绞死自己的绳子都卖的无良商人。
区区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对于安娜斯塔西娅公主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今年还没满十六岁，她赚取到的财富已经可以堆满好多个小金库。
未来，她更是有自信改变整个世界的商业运行逻辑。
这绝不是吹牛，天生便带着黄金财运的安娜斯塔西娅，真的是打算这么干的。
黑市商人“安”，就是她扮演的身份之一。
“来，约定！”
“拉钩上吊！”
“违背约定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安娜斯塔西娅愉快的拉起了路德维希的手。
“滋啦！”
明明没有三途川，也没有来自星空彼岸的未知伟大存在，可当安娜斯塔西娅的手指触碰路德维希的指尖时，仿佛有某种电流穿过了她的小拇指。
同样的触感，也出现在路德维希这边。
这是什么？
路德维希疑惑不解的看着被安娜碰到的指尖，左手小拇指的位置。
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存在过的痕迹，即使是斩断生死的轮回之剑也不曾彻底斩断的执念存在。
“喵，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着吧，安娜是怎么出货的。”
从路德维希手中拿到了货的安娜斯塔西娅得意洋洋，这就开始脱下黄金猫猫套装。
路德维希赶紧转过头去，以免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才不会给你看呢！”
“你这色狼！”
安娜斯塔西娅收起了可以让自己隐身潜行的猫猫套装，如同变魔术一般从拿出了一套黑色的猫耳斗篷。
这就是为什么这套能隐身的猫猫套装价值连城的原因，收缩起来的这件金色套装轻便得足以塞入口袋里，是所有暗杀者梦寐以求的神器。
“从现在开始叫我安，你也穿上这斗篷。”
安娜斯塔西娅拿出了另外一件黑色斗篷，为了隐蔽身型这些斗篷都是特制的，轻巧而收缩自如。
也就路德维希不识货，看不出来这件斗篷的价值，这可比他想要卖的黑松露香菇贵多了。
“那头香菇猪以后还能继续出货，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再来偷。”
“路德维希，下次的话我们联手吧。”
明明是自家姑姑家皇家禁猎区里的财产，可这种偷偷来狩猎的刺激就是让安娜斯塔西娅欲罢不能。
她知道，自己只要开口，整个欧罗巴大陆的黑松露香菇都会被姑姑送给她。
神圣罗马帝国没有哪位大公，会拒绝伟大帝国女皇陛下的要求。
“嗯，颜料很贵。”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如果这些极品黑松露香菇能卖到两百金镑以上，他练习绘画用的颜料就可以用更高级一些的素材了。
美术颜料的价格，可是上不封顶的。
就连过去享誉整个欧罗巴大陆，文艺复兴时期最鼎鼎有名的画家之一，天才米开朗基罗，也因为没有足够的天青石染料，而留下过一生的遗憾。
绝大多数画家，一辈子也买不起那个档次的颜料。
而且，画家的作品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画家死后作品价格才会暴涨。
路德维希倒也没想那么多，只要他能考上维也纳美术学院，并且顺利毕业，就算完成了和父母之间的约定。
而且他本人，也并不讨厌艺术。
仰望过去那些大画家的作品时，他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强烈思绪。
从纯粹数学的角度来看，那些流芳百世的画作很多的人体比例都是错误的，光线使用的也不是很好。
但是，巨作之所以是巨作，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的，是被后来无数画家所认可，并且最终成为了人类历史的一部分。
路德维希去参观维也纳美术馆的时候，也曾经感受过那些作品所带来的震撼。
对比现在他擅长的现实系画风，那些巨匠们的作品有着一种人文的独特之美。
这就是路德维希至今也没有掌握的“艺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属于未知的领域。
绝对时感的存在，让他能捕捉到每一片时间的碎片。
而那些艺术巨匠的作品中，蕴含的便是来自过去的古老历史，以及一种独特的震撼人心的美。
“你啊，还真的想要当画家啊？”
“要是皇帝沉迷画画不可自拔的话，对整个国家都是巨大伤害哦。”
和路德维希一起漫步在维也纳森林下午的阳光中，安娜斯塔西娅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这个路德维希哥哥，和她所知道的所有贵族都不一样。
他看待世界的眼光，独特而真挚，清澈而纯粹，和东罗马帝国那些粗野无比的哥哥们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这些哥哥窥视着她身上的罗马神血血脉。
甚至有几人，试图欺骗还小的她，说要和她缔结未来的婚约什么的。
拜托，你以为十二岁的小淑女就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送点宝石，鲜花就想迎娶未来的罗马皇帝安娜斯塔西娅，想什么呢！
你们都和父亲一样，外面私生子都成群结队了好不好。
安娜斯塔西娅，才看不上你们！
“明明剑术这么厉害，为什么你非要去考维也纳的美术学院啊？”
“以你的实力，去参军不是更好，或者当贵族的剑术老师也是有人抢着要的。”
安娜斯塔西娅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公爵级耶，让那几位神圣罗马帝国大公都大惊失色的准超凡。
“未来的剑圣”，这可是姑姑玛格丽特女皇陛下对你的评价。
要不是姑姑压着，下了绝对禁口令，你的罗马皇室私生子身份早就暴露啦！
不仅仅是皇室的私生子，还是有公爵级实力的未来剑圣，这两个身份叠加在一起，是何等的天赋卓越。
消息一旦泄露的话，想和你联姻的大公们可以从街头排到街尾去。
“呃，这是做不到的。”
“我的剑术，完全不适合教人。”
“我试过教一位朋友我的剑术，结果彻底失败了。”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
基于绝对时感上的剑术完全无法教给任何人，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捕捉到时间流速的波动。
波拿巴就试过一次，他真心诚意的想要改修路德维希的剑术，放弃自家的海澜剑圣剑术。
结果嘛，就连路德维希最基础的“时间帧数”概念都无法理解。
“路德维希，一秒分为六十帧我懂，就是一秒的六十分之一嘛。”
“但是！”
“你要求每三帧就卡一次，然后去习惯跳帧，又把时间刻度修改到每秒一百二十帧的操作是什么鬼！”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懂，可该死的你到底在说啥！？
“人类的眼睛，怎么可能习惯了一秒六十帧以后，瞬间把时间刻度修改成每秒一百二十帧！”
“什么，你说这只是基础，后来还要在每秒二十四帧，六十帧，一百二十帧，二百四十帧之间反复横跳。”
“路德维希，这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学习的剑术！”
嗯，尝试过教导波拿巴之后路德维希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没有绝对时感这种天赋的话，正常人是无法掌握这种特殊剑术的。
人类的视野上限捕捉到的影像，到达数百帧之后便会出现问题。
路德维希的剑术，是要精确操纵时感才能达成的剑术，是要精确到每一帧变化的剑圣级剑术。
没有时感天赋的话，人类要习惯帧数级战斗都很难，更不用说更高层次的多帧切换能力了。
而这，还仅仅只是“时感”能力的初步运用技巧。
路德维希的剑术操作帧数，是以每秒千帧级别来计算的。
这是除了路德维希以外，任何人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就连紫厅正统的玛格丽特女皇，也无法看破路德维希剑术的本质。
“不，你弄错了一件事情。”
“并不是所有的艺术家，音乐家，都擅长教导别人的哟。”
“只要你成为被所有人都认可的大家，那么就有很多很多人会主动给你来送钱，哪怕你一个月只去上一次课，根本不会教人也无所谓。”
“你只要展现你的剑术实力，愿意聘请你当剑术老师的贵族要多少有多少。”
“根本不需要你会教人，你自身本身就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你这个权威的。”
这还是安娜斯塔西娅说少了。
公爵级的实力，一般中小贵族根本没资格请来当剑术老师好不好。
就连神圣罗马帝国的大公们，都愿意请你来自己家。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你当剑术老师的时候，顺便和他们家的女儿，外甥女，小侄女，甚至是夫人们发生些什么，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路德维希哥哥，你是公爵级的血脉耶！
为啥连一点自身价值有多高的意识都没有，到底父亲罗曼一世把你丢到了什么荒郊野外，放着不管多少年了啊！
“这种事情也可以啊？”
路德维希是真的开了眼界，他出生在普普通通的巴伐利亚小镇，从勋爵家族里私奔的父亲从没说过贵族社会的这些弯弯道道。
他的生活非常简单，除了与生俱来的绝对时感天赋以外，就是偶尔去山脉里修行剑术。
来到维也纳前，他遇到的最强对手，也就是那头比波拿巴强了一些的黑豹而已。
“真是的，什么也不懂，你到底怎么长大的喵！”
越是接近路德维希，安娜斯塔西娅便越能感受到他身上某种特殊的气质。
那是和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大一样的东西。
是超越了这个世界的，无法以这个世界的知识来形容的特质。
“吃饭，睡觉，练习剑术，后来还开始学美术。”
“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学校里也没有专门的美术老师，我是从镇上的图书馆开始自习的。”
“父亲和母亲夸奖我画得不错，在艺术上有很好的天赋。”
“我也觉得，画画的时候有种特别的安心感，特别是在描绘星空的时候。”
“只是描绘我想象的那种星空太困难了，我现在还没办法画好。”
“艺术的领域，是非常深奥的。”
“维也纳美术学院的老师说，我的天赋可能更多的体现在建筑艺术上。”
和安娜斯塔西娅一起走在阳光洒落的小径上，路德维希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平静。
大概，是因为安娜是“绝对零时”的特殊存在。
她的身边，时间绝对不会错乱，就连维也纳皇家禁猎区这种人烟罕至之地，路德维希依旧能捕捉到大量时间加速后的痕迹。
只有她，这只带着可爱猫耳的黄金猫娘，不受这时间扭曲的干涉影响。
她的身上，有一种时间静止一般的美。
对于拥有“绝对时感”的路德维希来说，拥有“绝对零时”的安娜斯塔西娅就是一幅画。
一副完美无缺的，如梦如幻的静物画。
是这个世间目前唯一被路德维希发现的时间艺术品。
“喵……”
发现了路德维希总是将那专注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安娜斯塔西娅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泛起了红晕。
这，这是哥哥，我很多很多个哥哥之一。
别胡思乱想，他甚至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安娜斯塔西娅。
这，这是不行的，安娜斯塔西娅，都说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神血血脉，好像是不禁止同代结婚的，就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也可以。
神血血脉，会消除一切致命的因子，用神性因子覆盖低等的血脉。
等等，你在想什么！
不，不行啊！
太危险了！
呼吸，深呼吸！
“路德维希，如果说，只是如果说啊。”
安娜斯塔西娅十指交错在背后，声音有些颤抖。
“你相信，真爱吗？”
路德维希一时间弄不清楚“安娜”在想些什么，怎么突然就绕到了真爱这种他完全不擅长的话题上去了。
所谓的“真爱”，他倒是每天都能听到波拿巴挂在口边。
就在今天上午，他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
“真爱已死！
“我的玛丽，我的温妮莎，我的卡蜜儿啊！”
“从今以后，她们便再也没办法成为我的金丝雀，都要飞走了啊！”
“玛丽！玛丽！玛丽！”
最后，还特别喊了三次玛丽的名字，好像这个名字代表着他过去某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一般。
嗯，参考波拿巴那看上去好像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眼泪，路德维希觉得他或许真的有过真爱吧。
真是遗憾啊，波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