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要开口询问一些细节，蓦地听到一声娇笑传来。
“哎呦，这位公子不是说喜欢吃桃儿的吗，怎么姐姐刚来，就换了胃口呀？”
好尖的耳朵！
方游面色不改，转身望去。
见迎面走来一位四十多岁，打扮花枝招展的婀娜少妇，一手拿着纨扇，一手挥着粉红色的秀帕，臀部扭扭的走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一人，正是之前为方游他们引路的小厮。
方游不用猜也知道，来人就是幻月坊的老鸨了。
方游上下打量她了一番，
这女人身材和脸蛋儿都保养的不错，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那种，
瞧着相貌和三十多岁的少妇也相差无几。
“因为知道你过来了，所以不想吃桃了！”方游拿起一枚桂花糕塞到嘴里。
“哦？”老鸨愣了一下，笑容不减道：“公子这是何意？”
“哎…”方游故意叹口气：“我要知道幻月坊还有姐姐这样的美人儿，恨不得早生二十年，好抢在别的男人之前认识你。”
“可惜投胎没赶上好时候，来得晚了，现在才见到姐姐。”
“这不，为你先前遇到那些男人，刚刚吃了一肚子的醋，现在哪里还能吃下去桃？”
这套说辞，乃是方游平时混迹夜场专门琢磨出来的‘大龄社交语录’，如今来到这青楼柳巷，也算专业对口，看家本领岂有不用之理？
……
“咳咳咳！”
六六险些被嘴里的提子噎死。
“都说十个秃子九个嫖，这小子不愧是和尚庙里出来的滑头，撒起谎来面不红气不喘，可比我高明多了。”
六六一边由衷佩服方游扯淡的能力，一边朝老鸨那边望去。
果然，
老鸨喜笑颜开，嘴咧的像荷花一样。
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最喜欢翩翩公子夸她们年轻漂亮。
年轻的夸她，喜欢。
长得英俊的夸她，更喜欢！
她见方游俊朗潇洒，随身还有小厮和妖物，只以为是哪家府上跑来快活的少年公子，顿时生出许多好感。
“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啊，小嘴像抹了蜜一样，竟比姐姐这儿的姑娘还招人怜爱。”
她说着，神色自然的坐到方游身边，冲身后小厮吩咐道：“小七，去把我珍藏的雨花青拿来给这位公子品品，银子嘛……记我账上，”
她故意将银子拉长音！
方游作为穿越过来的‘社交悍匪’，哪会听不出老鸨试探的意思。
如果真应允让她掏钱，怕是下一秒小厮就会‘想起来’酒没了，然后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让他们滚出幻月坊。
果不其然，他见小厮慢吞吞往外走着，一副随时可以转回身的样子。
想试探我？
玩套路？
方游轻咳了一声：“到了姐姐这儿，弟弟怎么还能让您花钱，传了出去，天河方氏的子弟还怎么在坤京立足？”
说着，他掏出两张银票，递给六六。
六六用喙叼起银票，嘿嘿一笑，口中吐出一阵清风，将银票准确无误的‘扔’到小厮的头顶。
那小厮拿起银票，脚上不再磨磨蹭蹭，一阵小跑的消失在方游视线中。
天河方氏？
老鸨想了想，这是哪里的世家豪族，她怎么没听过？
不过久在烟花柳巷，这点应变能力她还是有的。
“天河方氏是大族，自然不差这点银子，可你这样岂不是瞧不起姐姐？”
老鸨故作娇嗔，用酥胸拱了拱方游胳膊：“姐姐先给你存着，下次再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
下次？
下次你更开心才对吧。
方游内心滴血。
刚才甩出去的两张银票，相当于二两银子，也就是两千文的酒水钱。
这钱他原本可以不花，但是，没办法……
一切都是为了查案！
如果不能给老鸨留下好印象，这群销金窟的败家婆娘，屁都不会放一个。
“淡定，淡定，先让她们咬一口，等我以后找机会回来，再好好治治这帮妖精。”
想到这里，他又意犹未尽的瞟了眼水上楼台的姑娘，争取多弥补一下损失。
“怎么，弟弟可有中意的？”
老鸨眼睛一亮，她是古楼那边的主管，本不负责水上露台的姑娘，但如果能从她这里推个客人过去，也能提上一成银子。
方游自然不会说他口袋里没钱，故意摇头道：“都这个时候了，尽是些人家挑剩下的，好没意思。”
还挺挑剔……老鸨迟疑道：“弟弟如若没有看中的，姐姐在古楼那边还有许多漂亮姑娘，有几个尚是完璧之身，用不用叫来让你看看？”
方游心思一转，第二起凶案被害的柳姬就是古楼里的舞女，如若能找到和她相熟之人，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不过，关于柳姬的话题可不能直说。
还需要拐个弯才行……
他瞥了一眼方灿，顿时计上心头。
“哎……”方游故作长叹。
“刚才还好好的，弟弟这是怎么了？”老鸨惊讶的问道。
“姐姐你不知道，我这小厮，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情同兄弟。”
方游指着身旁的方灿：“上个月我不小心犯了一个过错，被我爹责罚，多亏他冒死顶罪，替我挨了好些个板子，我才能平安无事。”
“倒是个忠仆。”老鸨点点头。
“姐姐说的不错，他心肠极好，确实是个忠义之人，只可惜素来老实本分，受不得冤枉，这些日子以来，他常记着之前的事，心中难免抑郁委屈，因此到现在都是闷闷不乐。”
“为主分忧，何来委屈？弟弟不必太过挂心了。”老鸨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这点事儿都心生歉疚，那她常做那些逼良为娼的勾当，还活不活了？
六六飞到桌上，它早已听出来方游的企图，配合着说：
“话虽如此，可我家少爷素来重情重义，又视他为手足兄弟，是见不得他难过的，所以这才带他来幻月坊找找乐子。”
你个老六。
方游想不到六六这么快就能了解自己的意图。
而且配合的还不错！
他赞许的看了眼身前的胖鹦鹉……点了点头。
老鸨见状，心领神会。
她做这一行久了，的确见过不少王孙贵族、世家公子会带亲信侍从来逛青楼，以此视为拉拢和信任。
“不知道这位小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老鸨很专业的问。
“我……我……我……”方灿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几句话的功夫，方游和六六就联手把他卖了，一时急的说不出话来。
方游怕他说漏嘴，急忙打断道：“我这小厮平时喜欢听故事！”
“嗯……最好是知道的故事多，话也多的那种姑娘。”
老鸨愣了愣，她见过要找身材好、脸蛋漂亮的、声音好听的，甚至身怀六甲的。
却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找话多的姑娘。
“话多的…”她沉吟片刻，蓦地想起一个人，起身笑道：“有了有了！我这儿正好有一个，这就给您叫去。”
说着，急匆匆的往古楼走去。
待她走后，方灿一脸不情愿的看着方游，如果眼前的这位不是他师兄，他恨不得把方游掐死。
来到幻月坊一句话没说的他，转眼成嫖客了？
方游心知理亏，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就委屈一下吧，都是为了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