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温衍白将卧室里各个房间都拉上了厚重的床帘。
祝唯一的卧室帘子是轻薄的,但是遮光效果不错。
复式楼公寓二楼,温衍白坐在床边床榻上,捧着一本粉色书封的童话书,他声音醇厚低缓,像是夏日里吹来的几缕微风,轻拂耳廓,“从前有一个佃农,他和他的妻子住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大森林里。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非常贫穷……”
无数个日夜,不带重复的童话故事在耳边响起。
较短的故事有感情的念出来,用了几分钟时间罢了。
念完后,温衍白将公主系列的童话书合上,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轻抚着女孩白皙的手放在手心里,动作放得很轻,像是害怕随时会打扰了她的好梦。
“晚安,媳妇儿。”
他轻轻在她娇嫩的手背上落上一吻,将卧室里的灯关掉,独留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掀开被子,轻轻躺了进去,环住了她的纤纤细腰。
祝唯一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状态,呼吸均匀,胸口起伏幅度很小。
*
宋昭意从陆安延口中知道祝唯一还活着的时候,二话不说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立刻和夏汁取得了联系。
一早,陆安延生物钟向来很准时,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了宋昭意的人影,身侧的温度有些微凉。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早上七点。
而平时写稿子写到凌晨一两点的宋昭意,入眠后中午的时间段才会有意识,毕竟他亲自验证过。
夏汁是个比较自律的人,即便跟卓安谈恋爱后,两人虽在租的房子互相亲密走动,但始终也没到同居的那一步。
普通家庭的孩子思想很传统,夏汁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成年了才谈的恋爱,经济独立,在外租房,一日三餐全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夏汁刚换上宽松的棉质衣服,打算在客厅客厅铺好的瑜伽垫上拉伸下腿,因为长时间宅在家里画画,每次画插画总是要保持一个姿势很久,长年累月,在缺乏锻炼情况下,肢体变得僵硬了些,就连脖颈偶尔还会泛痛。
也就是这时,楼下早餐铺也刚开张不久,宋昭意就来了。
两人亲如姐妹,互有双方家中钥匙。
夏汁坐在瑜伽垫上伸直了双腿,整个人身体往前倾,伸直双手,想要触摸脚趾,而小腿顿时传来了抽痛。
“嘶——”
宋昭意连鞋子都没换,行色匆匆:“汁汁,我跟要跟你讲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夏汁咬着牙,“你说。”
平日里宋昭意做事鲁莽,跟小姑娘似的咋咋呼呼的,夏汁这么多年来对宋昭意格外了解,不过这还是头次见到宋昭意这么急。
宋昭意见夏汁这番态度,就像是碰到了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一姐她……还活着……”
宋昭意咽了咽口水,脚底下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望着夏汁的眸子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夏汁着实被吓了一跳,“昭昭,昨晚做噩梦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鬼?大早上跟我说这个……”不太好。
宋昭意倔强咬着唇摇头,“陆安延说的,一姐现在在温衍白那,不过一姐状况不太好。”
“等我一下!”
见宋昭意那副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夏汁连垫子都没来得及收,起身撂下话,小跑进了卧室换了身衣服,同时也联系到了温衍白。
“温学霸,我是夏汁。”夏汁歪着头,用耳侧和肩膀夹着手机,两手则是在绑着鞋带。
电话里头嗓音平淡,听不出多余的感情,“有事?”
宋昭意在一旁,心里一喜。
夏汁不疾不徐地道:“一姐在你那,可不可以让我们去看看她?”
电话里头的人犹豫了下。
长达五分钟的电话,四分五十五秒的沉默,双方谁都没有挂断电话,僵持了许久。
“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不要喷香水,身上也不要有其他异味。”说完,温衍白便挂断了电话。
夏汁哪来顾得上那么多,温衍白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让她们见一姐一面,不过几分钟的耐心罢了。
夏汁扭头看向了宋昭意,“我们现在去温学霸那。”
宋昭意毅然点头默认。
温衍白压根没打算让外人来复式楼公寓这边,只是现在祝唯一需要接受外界的信息,还有亲朋好友的喃喃呼唤。
在职校那会儿,温衍白就知道祝唯一是真把这两人当成知己对待。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温衍白还是将工作推给了陆安延,自己就先回公寓这边了。
温衍白赶回去的时候,陈妈带着宋昭意和夏汁两人站在走廊上,祝唯一卧室两边都有窗口,一边外边是明亮光线,一边是里面阴暗长廊,轻薄的白帘子被拉开。
透过一尘不染的窗户,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的祝唯一。
远远看着就好。
卧室属于私人领地,除了卧室以外基本都是陈妈打理,唯独这间卧室,他都是亲力亲为。
要紧的事,陈妈一通电话即可。
夏汁半楼着宋昭意,眼眶湿润,陈妈在温衍白回来之前就将大概的情况说了一遍。
陈妈率先注意到了上楼的温衍白,恭敬的弯下腰,“温先生。”
温衍白点了下头。
“一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夏汁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的那一幕。
祝唯一,多骄傲的一个女孩子啊,本该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却好心泛滥去乡下支教,为了救一名女学生,将自己的余生都搭了进去。
她宁愿祝唯一依旧是那个野蛮骄横脾气大的姐头,古灵精怪沉迷男色,而不是躺在这靠着氧气罩续命!
宋昭意捂着嘴,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失而复得的喜悦将温衍白重重包围,却忘了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才让祝唯一动了那念头。
那会儿温家三番五次找他麻烦,公司众多大事等着他去处理,而他渐渐地开始疏忽了她,所以祝唯一才会买颜料想要去学画画,不是想要打发时间罢了。
本该是弹钢琴的手,又怎么会说拿起画笔去构造一个世界就拿起画笔有那能力去描绘自己想要的画面呢?
“我会对祝唯一负责,醒来的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我们不无可能。”温衍白站在不远处,两手插在裤兜里,薄唇轻抿,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