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朱瞻基审问完李时勉,他沉默了许久。
其实对于先皇的身体状况,朱瞻基自己也清楚,先皇本就身体肥胖虚弱,又不懂武功。
而自从先皇登基后,没有了太宗皇帝的约束,就更加肆无忌惮,常常流连后宫,还用药石之物弥补空虚的身体,这些朱瞻基都清楚。
所以到了最后,朱瞻基还真的被李时勉说动,甚至暗自为其叹息,他本心也是为先皇着想,只是先皇可能被其说到了痛处才会感到气愤。
朱瞻基当时就觉得这一切倒也不全是因为李时勉,只是他刚好赶上了,而且那时先皇当下也已经惩罚了他,李时勉差点没命出皇宫。
想到此处朱瞻基就没有立刻将他拖出去斩首。
现在这种敢说话的谏臣能臣也是不可多得,但同时他又不太希望到时候李时勉也这么来怼自己,所以就命锦衣卫将其关到诏狱挫挫锐气,
朱瞻基找陈芒也是想问问他,到底李时勉有没有悔改之心,不过听他此言,悔有之,但却并不会改,这也正是朱瞻基想要的。
说起来有点矛盾,朱瞻基既看重他这份勇于直谏的忠心,又不想他过于放肆。
所以朱瞻基想私下听听陈芒的意见,问道:“陈芒,你说朕要不要将其释放?”。
陈芒见朱瞻基左右摇摆不定,他略一思索便反问道:“敢问皇上,几位阁老是何意见?”
“几位阁老倒是为其说了不少好话,但这毕竟事关先皇之事,最终还是需要朕来定夺。”
当初朱瞻基下令将李时勉关进锦衣卫诏狱之后,夏原吉、杨士奇、杨荣等几位内阁大臣以为朱瞻基不日就会将李时勉处死,便匆忙进宫替他说了不少好话,并且赞其忠诚有加,为官清廉,为人也刚正不阿,是个大忠臣,不能杀。
朱瞻基当时怒气未消,直接屏退了几位阁老,说容自己想想。
“既然如此,皇上又何必来做这个恶人呢,更何况先皇也对他做出了惩罚。所以卑职以为李时勉错有之,但不及杀头之罪,不过最终如何衡量还是需要皇上来定夺,可杀,亦可不杀。”
陈芒也适时为李时勉说了一句,他当初差点被先皇命人给打死,但先皇最终也只是将其降职处置而已,所以朱瞻基犯不着事后这么久再去当这個恶人,反而成全了李时勉的清名。
朱瞻基听后也觉得有道理,无奈道:“诶!也罢,陈爱卿你回去就再关上他几日,等几日后,朕再下旨将他官复原职吧!”
“皇上圣明!”
临走之时,朱瞻基又对陈芒说道:“小公主跟朕念叨了许久,说你怎么还不教她习武,爱卿看何时得空,教她几招,哄哄小孩便是。”
朱瞻基口中的小公主便是以前太子府的小郡主,也是现在的永清公主,更是陈芒目前唯一的徒弟。
“是,皇上,卑职也有好久没见过小公主了,要不卑职现在就去?”
“也好,朕也正好得空,就随你一起去。”
聊完正事,陈芒便随朱瞻基一起到了偏殿,没过一会,就有宫女带着永清公主进来。
“师父!”
刚一见面,才小不点大的永清公主就迎面向陈芒扑过来,陈芒则顺势将她抱起转了个圈圈。
朱瞻基在一旁假装吃醋道:“永清啊,你这是见了师父就不要父皇了啊!”
“父皇,我最喜欢父皇了,哦对了,还有师父。”
小公主鬼精鬼精的,谁都不落下。
看着聪明活泼又机灵的永清公主,朱瞻基哈哈大笑,说道:“你看父皇今日可是把你师父给带来了,你可要好好学哦!”
小公主听后傲娇道:“那当然,我师父比姑姑厉害,等我长大了,也一定要比姑姑厉害。”
陈芒不明所以,转头看向朱瞻基。
“哈哈哈,她口中的姑姑就是朕的四妹德安公主。”
有了永清公主这个开心果,朱瞻基感觉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
嬉闹过后,陈芒便开始教导小公主九阴真经中的吐纳之气,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等她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再结合九阳神功教她阴阳转换之法。
永清公主在陈芒的教导下,一上午就在体内练出了气感,或许跟她的体质有关,很适合这门九阴真经。
从皇宫出来已近晌午,陈芒没有回北镇抚司,而是来到了购置宅子的那家牙行,他找那牙人雇佣了几个仆人回靖恭坊的宅子。
陈芒让仆人先把东厢房和正房整理出来,这样今晚他就能住进去了。
等安排好一切,陈芒就去了关押李时勉的牢房。
“李大人,今日一见可是神采奕奕啊!”
陈芒来到牢房门口,见李时勉相比昨日,似乎多了一股生气,神情也不像之前那样淡然。
李时勉之前由于一心赴死也没细看陈芒,但是昨日陈芒临走前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内心死灰复燃。
所以他现在这会才有心思去仔细观察来人,见到眼前这位年纪轻轻,一身锦衣飞鱼,神采飞扬,就上前拜见道:“多谢这位大人昨日的提醒,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陈芒从容道:“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陈芒,李大人无须客气?”
李时勉听后暗想原来此人就是陈芒,知道其就是之前护卫皇上回京的那个应天府锦衣卫百户,经常陪伴圣驾,目前应该算是皇上眼中的大红人。
看着眼前年纪轻轻又前途无量的陈芒,李时勉连忙说道:“原来是陈千户,多谢陈千户昨日的教诲,不知大人今日前来?”
了解了眼前的年轻人是谁,李时勉就知道皇上应该是告知此人自己的事情了,心想他这次是不是带着圣意前来。
陈芒瞧着眼前的李时勉也是个聪明人,他无法想象其是怎么跟先皇杠上的。
“本千户现在也不知道是该说李大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是说李大人就是故意想要气死先皇。在皇上面前李大人的那一番话可谓是恰如其缝,但为何偏偏在先皇那就不能放聪明点呢?”
李时勉知道是自己圣前的那次辩解起了作用说道:“下官惶恐,确实是一时糊涂,诶!”
“今早进宫面圣,皇上对本千户说了事情的原委,皇上圣明,念你是个忠臣,故想放尔一马,官复原职,不过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李大人就暂且在这多委屈几日了。”
传达完圣意,陈芒还是不免有些好奇就问道:“不过本千户心中好奇,李大人究竟对先皇说了什么?”
“这……回千户大人,时间太久,下官真的记不清了!”
李时勉不会愚蠢到什么都说出来,更何况对面的还是锦衣卫,那日与先皇的对话,如今死无对证,他早就已经将它烂在肚子里,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
“李大人既然不方便说,本千户就不强求了,望李大人以后好自为之,可千万不要再进来了。”
说完陈芒便转身离去,他也知道李时勉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他说,他也只是本着好奇的心思想要试一试而已。
陈芒离开后,李时勉长出一口气,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还能官复原职,心想日后免不了还得多关注关注皇上的身体,免得以后要是再犯轴,也不至于把皇帝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