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带着岳不群一行人到了王家后,林平之的外公王元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华山派虽然没落了,但是岳不群君子剑的侠名和其夫人宁女侠的名头却是一直受江湖中人所敬仰。
王元霸为了替自己的外孙答谢岳不群的恩情,特意安排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们,来给他们接风洗尘。
宴席上,王元霸与岳不群一家三口坐一桌,陪同的还有林平之和洪金刚二人。
洪金刚全程打酱油,自顾自地吃饭喝酒,心里却是想着什么时候找小白脸的未来岳父打一架。上次一拳打崩嵩山派丁勉后,他现在目光远大,盯上了各派的掌门。
而林平之则不同,到底也是曾经的少总镖头,顾全得周到,席间不仅让岳不群夫妇感到宾至如归,甚至他还不停地给岳灵珊夹菜。
他们这一桌子的人推杯交盏,热闹非凡。
而另一边的令狐冲就只顾着喝酒,神情黯然颓废,特别是当他看着自己的小师妹跟林平之这个小白脸眉来眼去的,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
自从上次衡阳城回来之后,他的师傅岳不群不再像以往那样信任他,对他好。师娘虽然还是很关心他,但是小师妹却是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他,反而是渐渐地变得疏远。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师弟陆猴儿也因为自己而被人杀害,他心中也一直很自责。
种种原因加起来,让本就重伤未愈的令狐冲更加失落怅惘。
在王家吃过饭,令狐冲跟他师傅师娘说了声,就自己独自外出散心去了。
令狐冲在城里游荡了许久,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绿竹巷,听着从巷子深处传来的动听的琴声,他瞬间就感觉到体内躁动的内力有点平静下来。
就这样,令狐冲循着琴声不由自主地慢慢向里走去。
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炽热的洛阳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而巷子的尽头,是一大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内中有五间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子架成。
竹舍前,有一白头发的老翁正在院子里用竹篾编织者什么。
正在编制竹筐的绿竹翁听到有陌生人靠近的声音,抬头喝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离开?”
“这位老伯不好意思,在下华山派令狐冲,在巷口听见美妙的琴音,这才被吸引过来的。”
令狐冲急忙向绿竹翁解释道。
绿竹翁,别看他一头白发年纪七老八十的,奈何他辈分小,是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的师侄。
因为任盈盈自从他父亲任我行失踪后,厌倦了黑木崖上的阿谀奉承、勾心斗角,就跟绿竹翁来到这微幽的小巷中,抚琴吹箫,过自己的生活。
绿竹翁听到此人是华山派的神情一愣,正在编织竹篾的双手也停顿下来说道:“里面抚琴的是老夫的姑姑,她不愿意见到外人,你还是出去吧。”
“不知晚辈可否有幸向这位婆婆请教下抚琴?”
令狐冲想到自己手上的《笑傲江湖》曲谱,自从那次听过曲洋和刘正风前面的琴箫合奏后,脑海中就一直挥之不去,很喜欢这种潇洒的意境,如今刚好又听到有人会抚琴,就生出了学琴的念头。
“婆婆?你一個舞刀弄剑的华山派弟子,学琴?你还是走吧,等下姑姑看到就要生气发火了。”
绿竹翁见令狐冲不仅不离去,还得寸进尺想要跟姑姑学琴,就想把他打发走。
不过对于此人称里面的姑姑为婆婆,绿竹翁倒是觉得有趣,里面那位的年纪可比眼前这小子还要小,自己是因为师门辈分,所以才叫她姑姑,但令狐冲那么叫,等下不知道会不会被里面那位给打出去。
而此时,在竹舍内的任盈盈听到外面的人自称是华山派令狐冲,还称自己为婆婆,心中暗道蠢货,有我这么年轻貌美的婆婆吗?
不过,她正好闲得无聊,就想逗逗此人,装作老婆婆的声音对外面说道:“让他进来吧。”
因为不方便见外人,所以任盈盈给自己戴上了一顶竹帽,用面纱遮住脸,而且为了更符合婆婆的身份,声音也特意变得苍老。
令狐冲来到竹舍后,见舍内桌椅几榻,无一不是竹制,墙上还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桌上放着一具瑶琴,一管洞箫,而那婆婆戴着面纱正坐在琴边喝茶。
令狐冲见此就拜谒道:“晚辈令狐冲,见过婆婆。”
虽然眼前之人戴着面纱,看不出年纪,但是既然外面的老伯管她叫姑姑,那自己叫她婆婆肯定错不了。
任盈盈见他没有识破自己,不禁觉得有趣,递上一杯茶水说道:“令狐少侠请!”
“谢谢婆婆!”
令狐冲接过茶杯,闻着淡淡的茶香,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就这样,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令狐冲,在这绿竹巷里跟着他眼中的婆婆学起了琴箫。此时他还不知道,这段缘分让他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令狐冲虽然有点浑,结交和遇到的都是些邪里邪气的人,但他心中的正气确是不会被遮盖住。
一日,令狐冲从王家出来,正巧遇见林平之跟岳灵珊二人出门去游玩,看着二人喜笑颜开的样子,虽然心里依旧感到失落,但他想起自己还没把林震南的临终遗言告诉林平之,就把林平之叫到一旁单独告诉他其父母的遗言。
林平之听闻之后,感到一阵恍然,原来自己的父亲知道剑谱上内容,怪不得说不要让自己去碰。不过对于眼前的令狐冲,他也很感激,这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遗言,换个人早就自己去寻找了。所以他令狐冲的为人确实令林平之感到钦佩。
林平之对着令狐冲躬身拜谢道:“多谢令狐公子告知平之父母的遗言,平之感激不尽!”
被他这么一拜,令狐冲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不好意思,其实早就在衡阳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你的,不过当初我身受重伤,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没关系,如今知道也是一样,不过还是要谢谢令狐公子。”
“诶,你们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呀,快走呀,平之。”
等候在一旁的岳灵珊见两人说个没完,就对林平之催促道,不过可能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对令狐冲说道:“大师兄,我们去外面玩,你要一起去吗?”
令狐冲见小师妹才跟林平之相处了几日就叫的这么亲热,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心想你真的愿意我跟着你们一起吗?令狐冲暗自苦笑一声回道:“小师妹,你们去玩吧,我还有事,你们玩的开心点。”
令狐冲说完便黯然转身,走向与他们二人相反的方向。
之后,令狐冲每天一大早便到绿竹巷中的竹舍来学琴,直至傍晚始归,中饭也在绿竹翁处吃,虽是青菜豆腐,但他却感觉比金刀王家的大鱼大肉吃得更有滋味,更妙在每餐都有好酒。
令狐冲甚至几次三番想跟绿竹翁陈说,要在这小巷中留居,既学琴箫,又学竹匠之艺,暂时不回华山,但一想到岳灵珊的倩影,终究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