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老的言灵贯穿命运编织的现实,迎来的将是永远不存在的幻梦。
路明非和路鸣泽协奏吟诵言灵,明明不是一句很长的话,却给路明非带来一种唱不完的凄凉感。
他的眼前产生了无数的幻视,深空之上凋零的星辰陨落化作一场流星雨,他站在世界的巅峰,他知道那些陨落的不是流星,而是一个个美丽的梦想。
他开始凝视着深奥的天空,目送那些即将远去的花火,他伸出手,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那些划过天际的梦想,仿佛伸出手,就能留下那些美好。
可流星匆匆,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它们带给夜空的,是一瞬间的美好,而这些美好却成了人们心中的伤疤。
路明非在这无数的伤疤之中,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历史的细节,在这些星辰般的碎片里,看到了人类在苦难之中前进的脚步。
“我们哭着降临世界,却可以笑着走向永恒...”
他眼含泪花,对着那些群星坠落的深空呢喃,深空是虚无的,却是永恒的。
登临王座,千万年来的孤独感叫人怅然,行走于文明的废墟,见到的是残垣断壁和伤痕累然的大地,这是战争带给文明的伤疤,路明非在此时却看的如此清楚。
路明非坐在废墟之上,高塔残破,建筑凋敝,黄沙掩盖了文明的痕迹,这个世界已经毁灭,而下个世界即将诞生,在新纪元开启之前,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黑夜。
想象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永远是黑夜,而你依然不肯放弃期待那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这里除了死亡之外,再无他物。
身后传来了笛声,那穿行骨笛孔只见的是文明曾经的呼吸,那时风动,此时心动。
“哥哥,这会是结局。”
路鸣泽将骨笛收起,和路明非一起坐在了废墟的最高处,远望破碎的文明。
“这里是哪?”
“未来,龙族带给世界绝望和毁灭,到时候这里除了漫天的黄沙和破败的建筑之外,没有其他的生命存在了,你只能凝望着人间逐渐死去。”
“为什么会这样!”路明非的声音有点颤抖。
“哥哥,改变历史和因果,带来的将是无情无尽的灾难,因为历史是向前发展的,而哥哥你却要扭曲这段历史,所以一旦车轨不正,则道路偏移,最终文明的车轮会坠入深渊。”路鸣泽说。
路明非望着死去的人间,不知所措。
“哥哥,不用担心,到时候纪元会重新开始,世界也只有一天会恢复生机,虽然这个过程会有点长,但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是和世界一样永恒的存在,我们睡一觉,醒来后世界会变好的。”
“难道只是因为改变一场斗争?”路明非不能理解,这怎么会和文明毁灭联系在一起,“难道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不能做出改变?”
“哥哥,从你开始使用能力的时候就注定这个故事会是个悲剧。”路鸣泽轻声叹息。
“什么叫悲剧?”
“明知道结局糟透了,而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你消除了一场悲剧,这本来并不算什么,但是哥哥你要知道也许一场飓风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一只蝴蝶闪动了翅膀,这叫蝴蝶效应。”
“那我们就活在当下吧。”路明非笑了笑,“珍惜眼前的人,至于未来,那就让他见鬼去吧。”
路鸣泽微微惊讶,“哥哥,你居然能有这种宽阔的胸怀,真是看不出来啊!”
“不然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难道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世界毁灭,还有警察把我抓进去判几天吗?”路明非笑着开玩笑,“而且我的灵魂都卖给你了,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活一天是一天。”
“嗯...好像的确是这样。”路鸣泽也明白了路明非的想法,坐在废墟上伸了个懒腰,对路明非眯着眼睛笑了笑,“那我们回去吧。”
“走,管他那么多干嘛!”
路明非豪情万丈,起身拍拍屁股,惆怅这么久,世界毁灭关他屁事,如果和他有关系,那也一定是小魔鬼做的,他何必背负这么多的罪孽感,惹得自己不开心呢。
轰...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坍塌的尼伯龙根,巨大的古铜色的石块从天而降,却再也没有镰鼬飞出,它们都在死亡的领域中化作尘埃,大地支离破碎,一切都在风化,狂风席卷着灰尘,摧枯拉朽地扫荡着一切。
这已经绝尽了生机,一双有力的手拉住路明非,路明非扭头,看到那是一个狂奔的人影,英俊的面颊上线条柔和,带着点阴柔之气。
“稚女!”
“别废话了,我们现在得走了,尼伯龙根正在塌陷!”
源稚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尼伯龙根之底爬了出来,正带着路明非飞奔在落石的大地上,一脚深一脚浅的,两人的身上都落满了灰尘,像是从面粉堆里爬出来的。
“稚女,你看到师兄了吗?”
“楚子航?他不是受伤被夏弥带走了吗,我们和恺撒小组配合杀死了龙王耶梦加得和芬里厄,现在尼伯龙根正在塌陷死亡,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崩溃,如果我们不跑快一点,我们都要随着规则一起完全抹除掉!”
“这样啊,耶梦加得死了?”
“当然死了,耶梦加得的领域和芬里厄的领域产生了冲突,恺撒趁机用贤者之石命中了耶梦加得,而芬里厄被自己的言灵吞噬,自食其果,我们又成功地拯救世界。”源稚女边跑边回忆,他身手敏捷地跳过前面挡路的巨石。
“夏弥还好吗?”
“这次能找到龙王还多亏夏弥的帮助,不然我们也找不到这里。”
源稚女挥手击碎一块即将砸在他们头顶的石块,这个世界崩塌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大地的裂缝追逐着他们的脚步,裂缝之下是永不见天日的深渊,没人知道那里是何种恐怖的地方。
幽深的隧道里,一辆崭新的sfx02地铁列车亮起了车头灯,灯火通明的车厢中空无一人,脑袋上扣着个肯德基全家桶的男人指间夹着一张北京公交卡,走到车头。
他吻了吻那张卡,将它夹在列车的前挡风上,拍了拍簇新的不锈钢车身,“嗨,伙计们,可别弄丢了,这是将你们带出龙潭虎穴的签证!”
普通的公交卡上流动着朦胧的金色光泽,卡身里好像渗入了碎金般的材质。
“朋友,我可是跑遍了北京每个地铁站为你们刷卡哦,要记得还我人情啊!”肯德基先生看向隧道的尽头,他又转头看向身后,夏弥扶着伤痕累累的楚子航,楚子航就枕着她的柔软的大腿,肯德基先忍不住咂嘴,“真是奇妙的事情。”
夏弥还是穿着卡塞尔学院墨绿色的校服,拿出一张香润的湿巾纸替楚子航拭去脸上的血渍,认真的模样像是个乖巧的小媳妇。
而另一面,源稚女和路明非就要陷入塌陷的尼伯龙根之中时,一辆飞速驶过的列车撞开了岩壁,像是一头出洞的巨蛇击飞了满地的石块和碎骨,沿着红热的铁轨停在他们的面前,车门轰然弹开。
“上车!”源稚女来不及停下脚步,拉着路明非一个箭步快如列车,列车飞快地开始运作。
在车厢内源稚女和路明非两人劫后余生地躺在过道上。
路明非的表情似乎有点呆滞,好像还没适应这个改变的世界,在他曾经的记忆里,夏弥和耶梦加得是同一个人,而现在夏弥和耶梦加得分开了?
不过路明非以为,夏弥和耶梦加得本来就是两个人,他无法将活泼可爱的小师妹和一头凶残暴力的龙王想象到一起。
如果故事是为了悲剧而悲剧,为了伤情而伤情,那就显得矫揉造作毫无意义,虽有艺术的转折,但说到底也只是地摊文学罢了。
列车是刺穿黑暗的光,是刺穿宇宙的变形金刚,刺穿时光的克塞号,刺穿千军万马来英雄救美的白袍小将,是刺穿死亡的绝世牛逼!
列车载着希望一路轰隆地驶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