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搬完鱼缸，陈辞脑门上浮现出涔涔汗珠。
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热，稍微活动一下就全身是汗。
正好这时有人递来一块毛巾，陈辞接过并随口道谢，拿起毛巾就擦汗。
递毛巾的人却一脸黑线：“给你抹布是擦鱼缸的。”
陈辞：“……”
半个小时后，陈辞已是满身大汗。
别人是搬东西，他也四处翻箱倒柜，寻找有价值的物品。
两边互不干扰，好似有种无言的默契。
直到陈辞的脚步再次停下，正对客厅中央的电视墙，墙上挂着两幅相同的画。
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还有一个人也在盯着这两幅画，正是之前给陈辞开门的鸭舌帽。
要说这画好像也什么特别，除了整幅画只有黑、白、黄三种色调，看上去异常昏暗且单调。
“好看吗？”
陈辞问道，这两幅画挂在这里好多年了，反正陈辞是欣赏不来，难得居然有人能看得这么认真。
鸭舌帽头也不回道：“懂什么，这是亚瑟海明……”
陈辞倒是奇了：“你还直到亚瑟海明？”
鸭舌帽终于是回头了，一张不修边幅、胡茬唏嘘的粗糙模样。
面露怪异之色：“你也知道？”
知道不知道的，陈辞也懒得回答，直接上手取画。
鸭舌帽赶忙道：“你干嘛？”
“这是我的东西，当然要拿走了。”
陈辞刚才也看出来了，这个戴鸭舌帽的是这伙人的头头，顺势亮明身份。
鸭舌帽仍然不解：“你的东西，啥意思？”
“这是我家。”
“哦，你……刚才怎么不说？”
陈辞没管他，继续收画。
鸭舌帽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为啥有两幅一样的？”
陈辞把画平放在地板上，俯下身子拆画框。
头也不抬随口答道：“哦，这副是真迹，这副是我妈临摹的。”
难得遇到个知道亚瑟海明的，如果老妈在这，应该和这个鸭舌帽有的聊。
这个画家实在太小众，百度上连个百科词条都没有。
如果不是老妈喜欢，辗转万里才买到这副真迹，陈辞也不可能对他感兴趣。
“那你妈……咳，阿姨人在哪？”
好吧，还和他想到一起去了，陈辞抬头，指了指上面。
鸭舌帽立刻会意，干咳一声：“好吧，不好意思。”
不过陈辞倒是忽然对他有了一点兴趣：“你真的喜欢亚瑟海明？”
这么多年，陈辞就没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过亚瑟海明这个名字，更别说喜欢他的人了。
这也算是活久见，证明老妈的爱好也不是完全的孤独。
鸭舌帽愣了一下，随即道：“也不算是单纯的喜欢吧，亚瑟海明是个色盲画家，所以只用黑白黄三种颜色。”
“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画画，但我是先天色弱，没坚持到底。”
“还听说他是个小说家，他写小说，我写剧本，算是同病相怜吧。”
陈辞笑笑：“我妈也是先天色弱喜欢画画，真有这么巧？”
不过也是，没点相同的特性，也不会去关注这个冷门小众到极点的画家。
说着，陈辞已经拆下一个画框，将里面的画卷成一个圆筒。
指着另一幅：“真喜欢这副就送给你了。”
“啊？”
鸭舌帽顿时错愕当场，张着嘴几秒过后，才终于出声：“你说啥？”
陈辞指了指地上的画：“我妈的作品我拿走，亚瑟海明的真迹送你了。”
“这……”
显然这并不是鸭舌帽想听的解释，陈辞拍拍他的肩膀。
“我妈一辈子也没碰到个知道亚瑟海明的，虽然迟了点，也勉强算是个生死之交。”
“反正这画我是欣赏不来，带走也是吃灰，还是你拿吧。”
说句不好听的，这副画实在太小众，就算陈辞想卖了，估计十年八年也找不到个接盘的。
既然碰到有人懂，他替老妈做个顺水人情，省的日后被自己忘在哪个犄角旮旯，白白糟蹋。
“不行，我从不欠人情。这样，你开个价，这画我买了。”
陈辞笑笑，从不欠人情？这人还有点意思。
“得了吧，我上哪给你估价去，就这么着吧……”
说着陈辞转身冲着楼上喊道：“那扎下来，我们回去了。”
没一会儿，那扎从楼梯间探出小脑袋：“姐夫，我找到了你小时候的照片，真可爱。”
一边说还一边拿着照片挥了挥，好家伙，还真是“小时候”，那是陈辞摆满月酒时拍的一张全家福。
“你从哪翻出来的，快下来。”
陈辞哭笑不得，老照片这些有纪念意义的物品他都收起来了呀。
“哦。”
那扎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下楼梯的最后两级都是一跃而下。
“小心点，不难受了？”
那扎下来一把抱住陈辞的手臂，点头道：“嗯，就是有点饿。”
闹了半晚上肚子，饿是正常的，陈辞捏捏她依旧略显惨败的小脸：“饿了，还想吃海鲜吗？”
“呀，不要！”
“哈哈，走吧。”
“姐夫你听到没有，不要吃海鲜……”
陈辞拿起一个手提袋，连同老妈的画一起塞进去。
画卷太长，只塞了一半，还有一半留在外面。
另一只手牵着那扎，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等等！”
屋里所有忙碌的人忽然集体静止，陈辞停下脚步，那扎也好奇地看过来。
鸭舌帽皱着眉道：“你真不认识我是谁？”
“你是谁关我什么事？”
鸭舌帽忽然吭了一声，不怒反笑，终于摘下了他的帽子。
陈辞早就想吐槽了，这么热的天戴帽子，怕不是都捂馊了。
“现在呢？”
这次轮到陈辞咳嗽了，大哥，你这摘不摘帽子的，有任何区别吗？
但不说点什么又不太礼貌的感觉：“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你是写剧本的。”
“我说过……我还是这部戏的导演。”
“导演？我只知道张一谋、冯晓刚……还有陈凱歌。”
总感觉不提一下也不好，那扎手上的照片，吟诗小达人正好位列其中。
做为整张全家福颜值最别致的一位，还挺显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