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光头棱着眼珠子盯着林永盛,目光与之直视,顶在脖颈上的点三八压迫感十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sir,你吓唬我啊?你的枪走不走火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要是真的杀了我,你还真的就查不出这背后之人是谁。”
他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马仔:“这些人只是帮我做事,他们不知道我跟谁联系,你杀了我,谁告诉你后面的线索啊?!”
“没有证据,你这个案子也就查到这里了,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我告诉你,这个案子你能侦破到什么程度,要看我的心情。”
“呵呵。”
林永盛冷笑一声,眼皮子挑了挑:“你好像很懂嘛?!”
“一点点皮毛。”
“嘭!”
林永盛抬起点三八直接砸在光头的脑袋上,坚硬的金属将他的脑袋豁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流淌而下染红了他的大半边脸,看上去有些瘆人。
“你懂你吗了个笔!”
“阿布!”
林永盛提气大喊一声,把站在屋檐底下阿布叫了过来:“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几个月前,他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光头眨了眨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阿布,对这个有点眼熟的人有了印象。
“他知道这里的情况,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我能找到这里你以为手里没有线索啊?”
林永盛目光死死的盯着光头:“金蛇帮是吗?金银蛇两兄弟你以为他们跑的掉?现在差人已经去抓银蛇了,我们已经有证据指向他了。”
“我要你的一份口供,只不是让我做证据链的时候更顺利一点,你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真把自己当盘菜看成了不可或缺的那关键一环了?!”
光头在听到林永盛的话以后,脸上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依旧是咬了咬牙:“不好意思,阿sir,我现在要保持沉默。”
林永盛之所以要在这里审光头,为的就是防止把人带回去以后有人强行插入到时候拿不到口供了。
光头坚持要保持沉默,想的也就是会有人往外捞自己,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最好的沉默。
“好。”
林永盛失去了耐性,抬脚把光头踹倒在地,光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四十二码的鞋底踩在他的脸上直接陷入了泥地里:
“让一个人保持沉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
他右手攥着的点三八枪口下移对准了光头的胸口:“既然你不说,那你就永远保持沉默吧。”
“做掉你,银蛇会感谢我的,谢谢我帮他灭口。”
“你..你想干什么!”
光头看着手指搭上扳机的林永盛,开始变得慌乱起来,语速飞快的低吼了起来:“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开枪杀我,你以为你蒙混得过去?!”
随着光头的话说完,原本面朝着林永盛站立的伙计几乎是动作统一的转身背对着两人,看向远处的山林。
这两组伙计都是祁同伟特地选出来的心腹组员,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跟林永盛保持着统一战线。
再者。
房间里那毫无人性、虐待血腥的一幕也极大的激发了大家的愤怒与怒火,所以大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现在呢?”
林永盛低头看着光头。
“还有他们,他们。”
光头已经开始慌张了,如果这些人真的要帮林永盛做人证,那自己就是在刚才混乱的现场被乱枪打死的:
“他们都看到了,他们可以帮我作证。”
“他们?!”
林永盛枪口转移了一下,对着光头的另外一条大腿上再度开了一枪,在光头的惨叫声中跟道:“我是差人,他们是嫌疑人,他们说,谁信啊?”
“盛哥,别跟他废话了。”
阿威大口喘息了两口,从墙角走了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让我来,我老豆是警司,这点事情他要是搞不定,他这个警司也就别当了。”
“他妈的今天说破了天,你也是被乱枪打死的。”
“你这种毫无人性的乐色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空气,草你妈的,这种没人性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法律感化不了你,老子火化了你。”
阿威此刻的情绪激动,一边说话一边掏出腰间的点三八来,摸出子弹往弹巢里推着,手指有些颤抖,呼吸急促,看的出来阿威是真的怒了。
“不...不要。”
光头看着愤怒填弹的阿威,整个人彻底慌了,看着一颗一颗往弹巢里推进的子弹,仿佛在给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来。”
林永盛松开了脚,冲光头抬了抬下巴:“跑,給你时间跑。”
周围。
站了一圈的伙计腰板笔挺的背对着他们看着远处的山林,一动不动。
“我..我...”
光头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拖着两条中枪的腿往外面爬去,听着后面“咔擦”一声转轮合上的声音。
“砰!”
子弹打在他身边的泥地上,泥土乱飞,阿威拿着枪就走了上来:“跑,继续跑!”
“我说,我说!”
光头身子一哆嗦,裤裆直接湿了一片,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冚家铲!没这个魄力你跟我玩你妈的嘴硬啊!”
林永盛抬手按住了要开枪的阿威,走上去一脚把光头踹倒在地:“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说,你要是給我现编,那么你也就不用说了。”
“我说,我真的说了。”
光头瘫软在地上,抓着林永盛的大腿求饶:“我们都是帮金蛇帮做事的,我负责管理这里,这里归银蛇管理,我跟他是单线联系。”
林永盛摸出香烟来点上,大口吮吸了一口:“说点有用的。”
“金蛇在大陆有他的下线,专门负责帮他拉人头找那些偷渡的人过来,到了这边以后会有水警配合我们,制造恐慌然后把这些人带到这里来。”
“到了这里以后就归我负责了,先拖延个几天,在这几天时间里慢慢甄别这些人头的身份特性,寻找有用的跟没用的。”
“嗯?”
林永盛嘬了口香烟,鼻孔冒烟的看着光头。
“在我们眼里他们就跟货物一样没有区别。”
光头看着眼神犀利的林永盛,语速飞快的解释了起来:“在大陆的时候,下线就会对这些偷渡的人进行甄别,寻找有价值的人。”
“那种看起来就没钱的跟看着就很刺头的一律不要,要么不好管理要么没有价值,一般会选犯了事着急着离开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就能体现,穷人的穷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是掩饰不住的。”
“到这边以后,我们对这些人再进行二次筛选,这几天的时间陆陆续续会把那些确定没有价值的人放出去,这样在他们看来就是一次正常的偷渡而已。”
“等这些人全部确认完毕,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动手了。”
光头在阿威的枪口威慑下,越说越快也不敢保留,手指着这三座民房:“最左边的民房用来关押,中间的民房用来威逼他们的,最后一个民房用来动手的。”
老金几个房间挨个查看,冲林永盛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最左边的这个房间改造过,里面都是一个个单间,特地做了隔音处理。”
“我们把这些人带到中间的房间,开始逼问他们的家庭情况,然后威胁他们跟家里联系,让他们想方设法的跟家里要钱。”
“你们拿到钱以后放人吗?”阿威插了一句,然后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蠢:“继续说。”
“只要这个人一旦跟家里要到钱了,接下来就是继续威胁他不停的要,知道榨不出价值为止。”
“而那些不肯掏钱的就会带到第三座民房里,对他们使用手段,逼迫他们拿钱,直到能拿到钱为止。”
“那些跟家里要到钱的一直压榨,直到压榨不出来任何价值的时候,全部被做掉。”
林永盛面无表情的吸着香烟,目光看着天空:“而那些遭受虐待最后是真的榨不出来钱来的人,也会被做掉,是吗?”
阿威抬脚踹在光头的身上:“问你话呢。”
“嗯...”
光头无奈点了点头:“从确定了他们的价值以后,这些人就已经注定是一个死字了。”
“只不过那些给了钱的他们不用挨打,会给他们一个痛快,而那些拿不出钱来,那没办法,只能忍受皮肉之苦直到死。”
阿威问:“怎么处理这些尸体的?”
“油桶加混泥土,拖到货船上最后丢在公海里,没有人会知道的。”光头破罐子破摔也不遮掩了,回答的干脆。
阿布沉默不语的蹲在屋檐下吸着香烟,听着光头说完,整个人表情复杂,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如何。
妹妹是病重死的,没有遭遇过这些待遇,而自己又偶然的因为在前几天的臻选阶段,因为身手不错能打而被银蛇拉出来去打假拳。
不然,自己的下场就跟这里面的人都是一样,被当成货物一样在压榨出最后一丝价值以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前一段时间为什么会有尸体出现在海滩上?”
“他妈的,混泥土没有了,又迟迟进不来,怕这些尸体臭了就用石头绑着丢进了海里,谁知道他妈的台风天又把人給吹上来了,草。”
“你他妈的,还挺愤愤不平是吧?...”
阿威听着光头这懊恼的语气,抬脚就是一脚飞踹:“说,金蛇帮后面是谁?水警又是谁?谁在背后罩着你们。”
“不知道。”
光头在遭受了无数次脚踹以后也习惯了,挣扎着坐起来:“我只跟银蛇单线联系,他电话指挥我,我不知道后面的人,我只负责这里。”
“水警每次也都是一个行动小组,应该是小组里面有一个他们的人来负责处理,我们更不可能跟水警碰面对不对?”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真的,我真的只是负责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这里的运营模式,到时候你们去落马洲蹲点,可以打掉他们这条线的。”
光头摇了摇头,开始为自己开脱:“其实我也是没办法的,我是被他们逼着这么做的,大家都是中国人,我没必要为了这点钱就做出这种事。”
“冚家铲!”
阿威再度把光头踹倒在地,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谩骂:“把人弄成那样你他妈的还说你是被逼的,草。”
“任sir。”
守在外面的伙计快步走了进来:“支援的伙计跟白车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斯文点,阿威。”
林永盛皱了皱眉头,制止了动手殴打光头的阿威,殴打犯人是违反警队条例的:
“把现场的人都清点归拢一下,有伤的上白车去医院,没伤的把人带到警署去,挨个询问。”
“好。”
阿威这才收手,指了指地上的光头:“算你走运。”
“怎么样?”
林永盛丢掉烟蒂伸手把光头从地上拉了起来,伸手帮他拍打着身上的脚印:“有人打你吗?如果有的话你可以投诉,要不要我給你安排个律师?!”
“没..没有啊阿sir。”
光头看着语气平静的林永盛,连忙摇头:“我自己摔的阿sir,腿上的枪伤也是你们刚才打进来的时候中枪的。”
林永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开始指挥起现场来,民房的人被挨个带了出来,确认情况以后分车带走。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谢谢警官救了我们,我要回大陆,我现在就要回去。”
重伤的有三个,剩下的七个人情况不一,但是胜在还能正常行走,对周围的伙计道谢。
“走了走了。”
“先回警署调查清楚,后面会遣送你们回去的。”
忽然。
人群中。
“老乡,是你吗?!”
一个中年在上车的时候发现了蹲在屋檐下表情复杂抽烟的阿布,冲他招手:“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