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前面的乌龙，陆棉眼下并没有什么搞事情的意思，只是示意他可以跟自己一起走远点说。
陈墨一时诧异，但既然陆棉愿意，他自然乐得如此。
“今天一天，玩，我是陪楚芷夏玩了。逛，逛的东西也不少，但是衣服，她一直都没肯买。”停下以后，陆棉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对陈墨开口道。
“我昨天才和她说过这件事情啊……陆小姐，她跟你说什么了？”陈墨皱起眉头问道。
“一开始，我没说钱谁出，然后她说她爸爸说过，不能无故收别人的礼物。”
陈墨听着，点了点头。
这挺符合楚芷夏眼下的形式风格的，不奇怪。
“然后，我就说这钱是陈墨你出的，给她买衣服是因为你想补偿她。”陆棉继续开口道，“本来想着这样她应该容易接受一点，然后她说来沪上帮你是因为之前欠你的，所以更不能收你的礼物。”
陈墨一时无言。
这也是很典型的楚芷夏式发言，而且只要顺着这个思路走，还真没人能说服她。
“最后，我就说那衣服钱从那八百块钱里面扣，毕竟这笔钱本来是你的，但又是我薅公司的羊毛，让她不要那么在意。”说到最后，陆棉实在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然后她还是不愿意？”听着眼前少女的发言，陈墨哪里还不明白。
“是啊，反正是怎么都不肯去买衣服，说是太浪费，夏天的衣服她自己有，为什么要去买新的。”
“那其它事情呢？她玩得开心吗？”陈墨顿了片刻，才重新问道。
“玩得还挺开心的，但陈墨，你知道我今天和她吃了中饭和晚饭，总共花了多少钱吗？”陆棉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无力了。
“多少？”饶是陈墨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备，听到陆棉的问题时，他也忍不住转过头，不想去看陆棉了。
“二十八块钱。”陆棉的语气带了点别的意味，“两顿饭，每顿都是一人一份盒饭……一份七块。”
陈墨彻底不说话了。
事实摆在面前，他还能说什么呢？
“按照我和她之前的约定，八月初你钱到账的时候，打给我七百七十二就可以了。”看到陈墨的样子，陆棉似乎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只是走向楼梯间之前，她的声音仍旧从远处飘来，“楚芷夏还在楼下等你。”
看着陆棉的身影转进楼梯间，消失不见，陈墨在原地安静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走下楼，在二楼找到了楚芷夏。
“陈墨，你的事情……都好了吗？”一直望着楼梯间的少女看到陈墨，立刻迎了上来，“陆棉姐姐说她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嗯，我的事情都结束了。”陈墨叹了口气，“那你的呢？”
“我的？”楚芷夏闪闪发亮的眸子望着他，“我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陆棉姐姐今天陪我玩的事情……”
“我是说买衣服的事情。”陈墨难得气沮，甚至有点想发火，“想给你买两件合身的衣服就这么难吗！”
少女吓了一跳，“陈墨，你，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陈墨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一时情难自已。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楚芷夏的这副模样，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和她分手前后，曾经想到过的那些事情。
当年的楚芷夏欠他什么吗？
不，那时的她连陈墨的一分钱都不肯用，反而在偶尔出去约会吃饭的时候，都是她主动掏钱付账。
那时陈墨还以为是楚芷夏真的事业有成，不在乎这点，所以并没有多想什么。
可眼下看来，这点实在是荒谬得过了头。
而转过来，哪怕有一点，他真的讨厌过当年的楚芷夏吗？
答案也是否定的。
当年的楚芷夏和云书涵虽然性情不同，但在有一点上，是完全相同的。
她们都会主动倾听，都会选择去照顾陈墨，抚慰他情绪上的波动，主动略过自己遇见的困难。
陈墨甚至还记得，当年工作室遇到个难说话的甲方时，他为了那件事在工作室熬了整整一周。
直到末尾时，他的身体实在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陈墨正躺在自己租的房子里，睁开眼睛后落入视线的，是靠着床背睡着的楚芷夏。
那时的她胸口轻微起伏，而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落在她的身上，就仿若一幅没人敢亵渎的画卷。
“陈，陈墨？”耳中传来楚芷夏的声音，让陈墨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他低头看去，看见身前的女孩微抬着头，表情甚至已经可以说得上惶恐了，“我，我没有做错什么吧？”
“没有，你哪里做错了……你做的都是对得不能再对的事情。”陈墨长出口气，将刚刚的情绪全部沉淀下去，“错的是我才对。”
“你也没有错啊……”少女小声为他辩解了一句。
“不，是我的错，至少现在钱不够的时候，让你花钱只会让你难受。”说出这句话，陈墨只觉得刚刚自己的心中郁结缓解了不少，“你说，如果有一万块钱，不对，十万块钱，让你花一百块钱，你会很难受吗？”
“大概……不会吧？”楚芷夏看着他，满是疑惑，“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说不定我以后能赚到更多的钱，让你花起来没有心理负担吧。”陈墨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太在意，事情一点点来就行了。”
尽管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少女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去场馆的，至少你明天还要当吉祥物的。”陈墨转过身，不再看她，“要是你明早起来有黑眼圈，我就罚你明天整天在宾馆里睡觉！“
“嗯，我知道了，不会的！”女孩拼命点头，然后就小步跑上楼，回房间去了。
而陈墨站在楼梯间，只是望着楚芷夏的身影消失，叹了口气。
说起来，算上之前因为小云出现的情绪失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