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砸地上的威力,谢朝雨一直心有余悸。
她迅速后退,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牵连掉坑里的事情。
“嘶...”
刀掉阿默脚背上了,听着都替他疼。
阿默没事人一样,将杀猪刀捞回来,“...你真的没骗我?”
说完就一退八丈远,让人很怀疑。
预料之中的地面塌陷并没有出现,谢朝雨摸摸鼻子,又走了回来。
他那脚丫子是铸铁做的吗,比青石板还结实...
“不骗你,上吧”
.
白千柳每次灵力暴动之后,脾气就变得异常暴躁。
他走在地下空间的通道上,两侧正在忙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个个都缩着脑袋,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生怕哪里表现的不好,被此时的白千柳盯上。
有一个黑袍人守在巨大的锅炉面前,正在输送灵力维持火焰,白千柳走近他时,黑袍没忍住手抖了一下,“轰!”灵力给多了,火力过猛,大火猛蹿出来。
一阵焦臭味道传出来。
“蠢货,没长眼睛吗?!”
另一位管事模样的黑袍人连忙跑过来,一边迅速将锅炉后面的换气窗打开,一边揪着犯错黑袍的衣领子将人拖到一边,噼里啪啦的巴掌混着咒骂声响起。
犯错的是个年轻人,被前辈拳打脚踢,身上到处都在疼,忍不住哀嚎起来,听着就很惨烈。
白千柳眼神阴鹜,盯着锅炉后面的两人看了许久,收回了蓄着灵力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正在教训后辈的黑袍,眼角余光瞥到他走远的背影,这才擦擦冷汗,长舒一口气。
终于走了。
“你小子,捡回一条命知道吗!”
年轻黑袍不敢言,抱着脑袋呐呐点头。
“仔细些,再让堂主看见你犯错,十条命也不够...”
管事下手有轻重,方才是在白千柳面前故意打的很重,其实也就打在肉厚的地方,也并未用灵力。
年轻黑袍收拾好凌乱的衣裳,和管事一起将锅炉里方才烧焦的东西往出清理。
“前辈,白堂主平日待人温和可亲,您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吗,方才我吓得差点尿裤子...”
前辈瞪他一眼,“管那么多做什么?”年轻人,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苦。
“多做事,少说话,活得更长。”
“喔...”
年轻人是前不久找上管事的。
长得讨喜,一来还说是管事的亲戚介绍来的,出手更是大方,塞了好几株灵草,管事也愿意照顾这个会做人的懂事后生。
年轻人给锅炉里重新注水,一边等着水流加满,一边又悄悄问道:“前辈,我看拐角那间屋子,白堂主经常去,那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啪!”
管事给了他一巴掌。
“那是你该管的吗?当初就不该收你那几根草!”
才多高修为啊,就敢问白堂主的秘密了。
青年从袖子里又摸出一颗灵果来,“我这不是好奇吗,您就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管事看看他嬉皮笑脸、贼眉鼠眼的样子,又看看上头还沾着露珠、散发着诱人清香的果子...“里头关着灵兽!”
二人躲在锅炉后面,小声交谈着。
“什么灵兽啊,这么神秘?”
“我前日过去送饭,门掩着,我偷看了一眼,是一只白毛狐狸”
“白狐很稀少?”
“狐狸有什么稀罕的?但这只不一样,我偷偷打听过了,听说白堂主要拿它送给那位!”
“嚯!那位?为何要给那位啊”
“听你是因为最近定了婚期...”
......
管事离开之后,青年人依旧在隔间里照看着火候,过了一会儿,无人注意到,一只灵力凝成的麻雀悄无声息地从换气窗口飞了出去。
.
白千柳又来到了这间屋子。
推开门后,黑袍很快行礼道:“堂主”
“嗯”
小狐狸躺在草堆中,雪白的毛皮上多了不少暗红的血迹,身下的干草堆也隐约沾到了不少。
“堂主...”
黑袍有些惊讶地看着白千柳动作随意地将小狐狸提了起来,但看清白千柳现在的神色时,又很快收回了声音。
短短几天,小狐狸看起来更瘦了,随着浅浅的呼吸,身上的猫毛也跟着起伏。
白千柳将狐狸崽放在桌上,问道:“找到办法了吗?”
黑袍恭敬地回答:“回堂主,已经确定了内丹的位置,有些特殊,竟不在眉心...”
“哦?”
“什么时候能取出来?”
黑袍摸不准白千柳的想法,他还记得堂主先前对这小狐狸很好,每日都要花大量时间亲自陪伴,但这颗内丹也确实至关重要...
黑袍很快便在脑子里斟酌了一番。
“堂主,这只灵兽与别的灵兽不同,属下担心,若是真的具有堂主所说的功效,现在就贸然取出,很可能会出问题。”
白千柳将小狐狸翻了个身,看向黑袍所说的丹田位置。
他伸手揉了揉小狐狸软绵绵的肚子,吩咐道:“并非十拿九稳,暂停试药,喂些东西”,养肥了再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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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站在墙下,双手紧紧握着杀猪刀,双眼紧闭着,在感受谢朝雨说的“山河剑”,他一直在想那是什么东西,却始终毫无结果。
脑子空空,呆立着举剑时间长了,他甚至还有点犯困。
“算了,直接砍吧”
看他站着都快睡着了,谢朝雨也没办法了,也不知道不用剑法,平平无奇一个平a下去,打出来的效果够不够。
谢朝雨很快让出场地,为自己和周遭民居都套上了防护罩。
阿默试着挥了挥手里的杀猪刀,只是随意挥动,便带起了一阵罡风,身旁的松针被吹得四下乱飞。
粗陋的刀身,骤然凝起冰霜,空气变得冷寂。
阿默使出全身的力气,回忆着自己平日剁野猪肉的架势,朝院墙的方向狠狠砍下!
烟尘四起,砂砾散射,“轰隆”声不断。
前方院子、林立的松柏、上方天际浓云...皆成灰烬。
谢朝雨拍干净身上的碎雪,落到阿默身边。
飞快地掰过阿默的脑袋,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走走,快进去看看!”
自从叶无讳合道之后,这还是谢朝雨第一次真正看到他出手,没想到,不用剑法竟也足以令人震撼。
她跨过倒塌的院墙,来到满目狼藉的院子里,期待地搓手手。
“叫我瞅瞅,哪里是去地下的路呢~”
阿默收起杀猪刀,初看这一剑的成果,他自己也很惊骇。但很快,谢朝雨就亲了他的脸,身侧空气中还留有她的味道,淡淡的冷香,却又蕴藏着不容忽视的灼人意味,很矛盾,却又很适合她...
满脑子都是谢朝雨,那一剑带来的震撼,转眼就不知道被他抛到了哪重天外。
谢朝雨到处都翻遍了,昏迷不醒的修士倒是发现了很多,但就是没找到哪里有通往地下的入口,也没发现白千柳的影子,谢朝雨有点遗憾,刚才要是能凑巧伤到白千柳该多好。
这结果,谢朝雨倒也不失望,只有有些意外,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扛得住春风十里的攻击力。
“那个神器应当还在”
砂石灰尘遍布,阿默想起方才的罡风。
又举起杀猪刀,挥了两下。
“啊!!!”
好并不容易苟下性命的修士,又遭遇了这突如其来的大风,混在房屋的残骸里,一起飞向天际。
“这是什么?”
尘土被扫去,异常平整的地面突然出现,看不出用了什么材质,也没有任何接缝,平整光滑,黑漆漆的一整片连接着下方。
谢朝雨放出凤凰炎,对着脚下的一点烧了又烧,只是发烫,却没有丝毫融化的痕迹。
她忍不住惊叹,“这大黑盒子好硬啊!”
不行,得想想办法。
外面进不去,那就想办法让它从里面打开!
反正有防护罩在,怎么造作都影响不了城中百姓。
谢朝雨索性采取最直接的办法,又打出数道火焰,很快便连成一片火海,将这一大片地方都包围在火中。
发烫这一点给了她灵感,外面烫,里面肯定也烫啊!她就不信是能经得住凤凰火的温度!
连续不断的灵力输出有点累,谢朝雨暂时退后,歇歇。
换阿默上前。
阿默比她还粗暴。
数道剑气打下去,很快就将黑盒子周围的地面剥离,方方正正的盒子本身暴露出来。
阿默跳进坑底,扎马步,双手贴在盒子侧壁,浑身发力,猛然将那足足有上千立方的盒子举了起来。
谢朝雨:“......”
阿默悬浮在半空,举着体积比自己大了无数倍的盒子,大力晃动着。
谢朝雨咂舌,“......”
这就是剑修吗?太简单粗暴了,打不开的东西,就用物理攻击!
谢朝雨也提气升空,将凤凰炎重新放出,方形大黑盒子整个被赤红的火焰包裹起来。
又晃又烧,换位思考,谢朝雨觉得自己都顶不住。
半晌——“嘶,这么顽强,这都不出来的吗?”
就在此时,谢朝雨神思一动,突然伸手,从半空中抓住了什么东西。
阿默看她手心里的小麻雀,“...你饿了?”
灵力消耗起来确实很快就要饿。
但麻雀肉是不够吃的。
阿默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小袋子来,里头装着他从厨十一那里要来的小零食。
“给。”
谢朝雨:“......”
她晃晃手腕,那只麻雀翻了几下白眼,像是被晃晕了。
“啾啾。”
麻雀的身体很快淡化,一枚令牌掉落在了谢朝雨手心。
阿默鼻翼微动,“令牌上的气息,与这大盒子同源。”
两人对视一眼,谢朝雨收回火焰,阿默将盒子放到地上。
令牌与漆黑的侧壁相贴。
很快,一人宽的漆黑旋涡出现了。
“走!”
阿默挡在谢朝雨身前,先她一步走进旋涡里。
一进来,谢朝雨就被这惊人的温度吓了一跳。
她本身不怕热,但对温度的感知很灵敏,她迟疑道:“他们不出来,可能是...已经熟了。”
阿默:“。”
阿绿会不会已经,被他们方才额一顿操作给搞死了?
噫!
不敢想。
盒子中的世界乱成一团糟,地上到处都是倒塌的墙面、撞碎的锅炉、木材、燃烧着的杂物、以及烧化了的不知名液体。
味道也很奇怪,简直像是正在经历火灾的大垃圾场。
谢朝雨捂着鼻子干呕。
阿默凝出冰凉的屏障,帮二人挡住热浪和臭气。
“人都哪去了?”
走了好几遍,竟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
地上明明还有咬到一半的食物。
“看这里”
在一间还算完整的小房子里,阿默发现了地上还没散去的灵力印痕。
谢朝雨道:“这是空间符篆。”
还是很珍贵的高阶符篆,能在瞬间开启定点传送的好东西。
“白千柳反应很快”
“怎么办,线索又断了”
阿默忽然扒拉了几下地上散落的一团干草。
“有阿绿的味道。”
谢朝雨从中取了一根,仔细观察着,“阿绿身上有伤”
这根草上的血迹已经干枯,但她知道,这就是阿绿的血。
既然白千柳已经跑路,这里便没有继续探索的价值。
谢朝雨和阿默来到地上,看着这突兀的大黑盒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阿默拿剑戳了戳,还是没什么反应。
“不如,炼化它?”
反正白千柳已经跑路了,好歹是个神奇,不要白不要。
虽然它除了能隔绝出一道空间,但却连简单的隔热都做不到。
阿默茫然,什么是炼化?
谢朝雨想想,“就是想办法,将它变成你的东西,把原来的别人的气息给抹掉...”
“我试试”
阿默把先前那半袋子小零食塞进谢朝雨手里,让她抱着吃,自己在黑盒子顶端盘腿坐了下来。
“需要我帮你护法吗?”
“不用,你先吃。”
谢朝雨拿着手里的肉干,吃的津津有味。
吃着吃着,她觉得屁股底下还有些烫。
灵机一动,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些新鲜的肉快。
阿默的春风十里就放在她身边,谢朝雨将肉块整齐地码放到春风十里的剑身上,又撒了调料粉,争取每个面都沾到之后,指尖凝出凤凰炎来。
烤肉的香味霎时绽开。
远远赶来的谢逢君和王浮:“......”
谢逢君没好气地给自己切下一块,“所以你们折腾这么久,不仅没抓到白千柳,更没救出狐狸,最后就得到了这么一坨肉?”
谢朝雨:“......”
虽然但是,从结果来看,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所以肉不香吗?”
谢逢君:“...你这烤肉板倒是长得丑”
春风十里甩起穗子,拍红了谢逢君取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