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是肯定答应的。
毕竟除了语文,宁眠对其他科目还真的不虚。
宁眠转身，让云初把自己抽屉里的卷子各丢一份过来，打算让谢应从这里边儿抽一份出来。
谢应看眼桌上摆放整齐的练习题,身子朝后倾，椅子随之倾斜：“要我让你吗？你挑份顺手的？”
宁眠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应，还想跟她玩心战术让她紧张：“不必，我又不是孟祥。”
孟祥：“.........”
宁眠本来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知道自己说错话，又没办法弥补，还好是谢应帮忙顶上：“当然，知道你不是他。”
谢应向前,手肘靠在桌面上,单手撑着下巴,很真诚，笑：“他没你这个待遇。”
宁眠气得要上头了。
【同学甲：我操？虽然？但这太嚣张点儿？】
【同学乙：你爸爸还是你爸爸，不管结果,逼先装。】
【同学丁：好他妈狂？气死我，我要是小眠,我真咽不下这口气，不就拿了两次第一？小眠拿了多少次？我从来没见过小眠这么嚣张，哇，真的,平白无故,要不是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我肯定第一个挑战。】
【同学丙：妈的，这次不说别的,小眠，给妈妈上！】
“小眠。”孟祥见旁边的同学起哄，他们看热闹不嫌大，但他不一样，悄悄拉拉宁眠的衣角：“要不就算吧，我叫就叫，你不要搭上你自己。”
“小孟，你什么意思？”
“别的先不说！什么叫搭上！你对小眠没信心？觉得小眠必输无疑？”
“就是，就是。”
孟祥：“我没........”
现在气氛已经哄到了一个点，孟祥就是想单方面叫停都很难，一切都要看宁眠的意思。
谢应掀起眼皮，看向宁眠。
宁眠显然没有算的意思。要不是现在时间有限，还要两节课到大课间，宁眠现在就想让谢应明白明白什么是人间险恶，做人谦虚。
宁眠淡声：“让你选你就选，输别说我欺负你。”
谢应垂头一笑：“行，我不说。”
“不然就数学？”谢应见这科呼声最高，把题丢给一边儿的人，“让他们随便选一道，现在没什么时间了，我们大课间开始？”
“嗯。”
上课铃声打响，众人回到座位上。
孟祥吃过亏，知道谢应的实力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平常成绩好不说，遇到难题怪题能另辟蹊径，根本不会在乎做没做过，而宁眠虽然有足够的经验，他总觉得危险。
何况两个人还有赌约。
孟祥凑过去一点儿，小声跟宁眠说：“小眠，我不是对你没信心。”
宁眠：“我知道。”
“应哥他........”
宁眠转过头看他，脸色极差。
就这么短短一阵功夫，孟祥当面叫谢应爸爸不说，现在连背后的称呼都改成应哥，知道的是孟祥比个赛被谢应惹到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孟祥比个赛从此爱上谢应不可自拔。
孟祥坐直身子：“谢应，我是说谢应。”
“他比我想得厉害太多，虽然没有怎么做过竞赛题，但很快就能找到思路。”
“你要是不高兴我叫他，大不我平常少跟他说一点儿话，就再大半年就毕业，能避免我就避免，又没什么。”孟祥说，“但你输就要跟他坐同桌。”
宁眠气笑：“你觉得我会输？”
“不是，我就是.........”孟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想你跟他坐同桌，就这个赌约........我不太喜欢。”
宁眠脑子里现在只有输赢，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是真的不知道孟祥怎么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投靠敌人的阵营。别的不敢说，对于竞赛，宁眠是真的没输过，就连上次打瞌睡的结果都遥遥领先，她难道还会输给一个压根儿没参与过的人，这到底是小瞧谁。
“真的，小眠，我没别的意思。”孟祥想补救一下，“他........”
“不用说，我没别的意思。”宁眠转回头，不再看他，“我不会输。”
孟祥：“.........”
上午的儿闹得有些大，这会儿学校贴吧已经飘起了热帖，众人无奖竞猜谁会在这场爱情的竞赛中举起第一的标杆。
【510楼：这就是传说中的为爱竞赛？小孟脸上有光！】
【511楼：你们知道我多想进一班吗？你们知道我多想进一班吗？从今天开始我不为别的！就为这个！我他妈要努力学习！】
【512楼：绝，我听说他们比数学？谢应这会儿才开始看看竞赛题是怎么出的？那就让我们先恭喜我眠又挫败个傻逼！让我眠亲自教教他做人别飘，真不是我看不起谢应。我眠，竞赛届的og，在竞赛上我还真没见过我眠输过谁，挑战什么不好？】
【513楼：凡事都有第一次，宁眠不一直没掉过第一吗，这不是也.........】
【514楼：宁眠本人要自闭了。】
云初把帖子发给她的时候，宁眠大脑都加热过度了，咬牙，给凡事都有第一次点了个举报。
宁眠转头，看向谢应。
竞赛与平常的做题不同，虽然与高中知识点相重合，但大部分都是奥数，难度更大，侧重技巧与运算，速度也有很强的要求。
觉得谢应没接触过数学竞赛题，宁眠还特意给他留两份她做过的卷子让他仔细看看，提前感知一下被支配的恐惧。
似乎是感觉到了宁眠的目光，谢应侧过脸，冲她笑下，完全没感觉到他的恐惧。
大课间一到，老师刚从教室离开，一群人已经扎根过来，宋逸主动离开座位。
宁眠新绑下马尾辫，坐在谢应旁边。
一个星期前，这还是她的座位。
同学把题抄到黑板上的功夫，宁眠挑根笔，问：“给你的题看完吗？”
谢应单手撑着脸，想了下：“嗯，看点儿。”
宁眠忍住想打他的冲动，没有表情：“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吗？”谢应似乎没听懂，皱着眉，还真的在想，“.........你的解题思路能更精简点儿？”
本来有几个站谢应的同学也实在是忍不，现在纷纷倒戈到了宁眠的战队。而宁眠只想让讲台上的同学快点儿抄完，不然她真的克制不住动手。
竞赛卷子太多，简单的宁眠懒得做，留下的大多数是难题，这是少数几道她没有做的，又在一众同学的挑选下选出了其中的最难题，抄题的同学都不知道他抄个什么东西，满黑板的题目组合起来，他只能在其中看到一行大字——傻逼，看不懂吧。
就这道题，他们有足够的由相信，别说给他们一节大课间的时间，就是给他们十节都可能没个思路。
题目终于抄完，宁眠用余光看眼谢应，他已经在看题，这道题的难度确实很大，宁眠扫视完全部，按说应该就此动笔做题，但宁眠没有。
谢应怎么对孟祥，宁眠就要怎么对谢应。
歪了下头，宁眠冲谢应微微一笑：“谢应。”
谢应愣了下：“嗯？”
“怎么？要不要我你？”
一个班的人屏住呼吸。
在场的大多都跟宁眠同学两年多，但从来没见过宁眠跟谁急过眼，更不要说嘲讽，还是用对方的原话：“把题看完，我们一起开始。”
“我说什么！我就说小眠可以！”
“忍住！忍住！都不是我做题！我都紧张！”
“这比考试刺激多啊，考试能有这个刺激？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小眠是个垃圾话王者？？？”
“服气，我他妈太服气，小眠以后就是我的人生目标，学习嘲讽两不误。”
谢应轻笑声，说实在话，明德一中每月的月考难度已经不低，宁眠给他的两份题难，而黑板上的比前者更甚。
如果放在正常人身上，谢应估计这心态早就崩掉。
“好啊。”
谢应从容地把题目看完，并没有失态：“我看完，我们开始？”
黑板上的题目是道证明混合范围题，题目复杂且多变，计算还大。
一班也不是人人都搞竞赛，除了顶尖的几个，其他人还是正常走路。谢应跟宁眠的解题方法天差地别，好些人都分不出谁对谁错。
“小眠这步骤对不对啊？”
“废话，肯定对啊，但我看应哥这个怎么跟小眠的差那么多？开头，中间，不知道结尾，感觉都不太一样。”
“还废他妈有人赌谢应能做对，我眠那么多竞赛都是白拿的吗？”
“你担心屁，小眠闭眼照样能行，虐菜还不是轻轻松松？”
“应哥这是要输吗？”
“输是他自己该的，谁让他这么嚣张。”
宁眠用余光瞥了眼谢应，不知道对方做到了那步，反正她是接近尾声，还想着一会儿走上讲台微微嘲讽下他。
谢应手里的笔一停，视线对上她的，提个建议：“要不会儿我们也一起交卷？”
宁眠：“.........”
还客气上瘾了。
宁眠当然不可能按照谢应的建议，但在她停笔的一瞬，谢应在那边儿停笔。宁眠知道她的做题速度快，但谢应不差，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完成，没有先后，在时间上分不出第一与第，结果只能寄希望于答案的正确率上。
对应答案的是数学课代表，她虽然是参加过两次比赛，但成绩都不算好，索性没几次就放弃。
宁眠跟竞赛答案基本一模一样，有些地方要比竞赛答案还要标准，但谢应的就不相同，虽然答案相同，步骤跟方法却十分古怪。
数学课代表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
宁眠对这方面要更有经验些，嗓音很淡：“把卷子给我。”
“这他妈就是误打误撞吧？前边跟答案都没几个一样的地方。”
“这到底谁赢啊？”
“肯定是小眠啊，这还用想？”
“不然呢？不然呢？考试不用看答案，我眠答案是标准，这话是凭空捏造？我眠是徒有虚名？”
“唉，应哥说到底还是嫩点儿。”
“是我的错觉吗？我有点儿迷茫？怎么觉得小眠赢了没多高兴？”
宁眠垂眸，陷入沉默。
她是真的没想到，谢应没有竞赛的常规方法解题，相反用了一个更为便捷的思路，这个思路还是她给谢应的卷子上用过的，不过在竞赛时这么做会影响成绩的起伏，因此在做题的时候，宁眠根本没有想过。
“到底谁输谁赢啊？”
谢应不用看卷子知道结果，到底是宁眠，低头，笑一声，回答的坦荡：“我输，以后.........”
宁眠愣了下，没想到谢应会主动认输。
抬起头，宁眠安静地盯着他看。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失落与难堪，似乎只是享受，这场姑且能称作是比赛的赌约，漆黑的眼底蕴了光，眸子微微上扬，漂亮又张扬。
“........是我输。”
宁眠闭上眼睛，打断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谢应是真的很优秀：“下个月月考结束，我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