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鄙夷的目光以后,秋添衣走的干净利落,康安张着嘴,想为自己辩解,但细想敖女的那番话,处处都透着毛病但又找不出来。
露着大长腿的开衩裙子(✓)
上面敞了很多(✓)
但唯独一点。
什么色瘾上来了是绝对的错误,必须要澄清,他抬起脸望向白玉狸,后者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姨,我……”
“你自己知道错了就好。”
白玉狸把先前掀起的衣服替他整好,而后语重心长的道:“手机回头拿过来,小姨给你开一下青少年模式。”
狐狸颓了。
这番话果然让他在小姨心目中的形象受到了影响,康安没有试图解释,等回家把手机交上去,小姨就知道他有多清白了。
但敖女的打击报复远不止于此。
“他之前还想让你穿游戏里的jk呢。”
臭妹妹双手搁在脑后,一脸坏蛋模样:“就是王者里面,一个狐狸精角色穿的那种小裙子,也是露腿露很多的那种,他没跟你讲过吗?我看他当时的样子,想偷偷攒钱给你买来着。”
“……”
对待康安,白玉狸的脾气虽然说很好,但敖女那番话里的狐狸精字眼她尤为讨厌,听到康安想让自己穿狐狸精的衣服,她脸蛋通红,转过头瞪了康安一眼。
“小姨,你别听她乱说!”
“本宫说错了?”
“……”
好像也没错,但那款jk真的很可爱啊,是敖女的描述有问题,况且,但凡是裙子,哪有不露腿的嘛!
狐狸脑海中自动忽略了连衣裙等一系列长裙种类,转身想解释,却被白玉狸用手指抵住额头,轻轻推开。
“我要先回去上课。”
她脸蛋依旧带着红晕,语气有些小凶狠的道:“你老老实实待在这,等小姨下课,听到了吧!”
“听,听到了。”
白玉狸走后,敖女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啧啧声道:“被小姨凶了,伤不伤心,难不难过?”
“……”
康安给了她一个幼稚的眼神。
他和小姨的感情,这种刚来家里没几天的臭妹妹怎么可能理解,他愿意为了小姨去死!(超大声)
相应的,
白玉狸也清楚了解他是一個怎样的孩子。
自我安慰完以后,一龙一狐就坐在长椅上等白玉狸下课,时间久了,康安有点无聊。
他手机已经被臭妹妹拿走了。
这家伙相当过分,一边玩他手机,一边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全然没有想过,一个十岁小男孩的肩膀该不该承受这种重量。
什么?他化气境?
那没事了。
眼神无聊的游离,他看到秋添衣站在远处,监督跑道上的学生们跑圈。
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应该也会出现在那群学生的行列里,好消息是,少年班的负责老师他认识,坏消息是,二者刚刚发生了一场误会。
如果现在不是课间。
如果臭妹妹不在身边,他高低得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将对方心里的坏情绪全部抹平。
说来也蛮奇怪的,认识的那么多姐姐阿姨里面,秋添衣一开始对他的态度是最差的,即便到了后来,那也只能说是不冷不热。
但康安如今却对和她的相处保持着高度兴趣,他不确定自己骨子里是不是真是条贱狐狸,但和所有人的相处里面,秋添衣是最能让他忽略自身年龄的。
这倒不是说,她没把自己当个孩子看待,而是康安自己,觉得她某些地方和孩子很像,而且还是那种可怜孩子。
这种独特气质,
让她身上某些地方显得特别可爱,所以康安才会愿意和她相处,而不仅仅只是出于她帮过自己的感恩心理。
这方面,臭妹妹也类似。
但臭妹妹表露出来的,更多的像个任性的熊孩子,而康安反过来还要照顾她。
让狐爪麻。
心里怔怔的想着两个女人的不同时,远处视野的边缘走进一个人影,到了秋添衣的身边站定。
康安回过神,凝神一看,狐躯为之剧震,旁边正靠肩的敖女也被震了下,不满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老实点。”
说罢,按正狐狸肩膀又靠了过去。
臭妹妹没有心的。
康安顾不上指责她,望见少女和秋添衣一番交谈,转身慢跑进少年班的队列以后,他狐都傻了。
什么情况?
道家面瘫女这是要进少年班?龙虎山知道吗?做出这决策的道家大佬是不是有病啊,不把小师叔送进燕京扬名立万,来到庐阳当个普通学生?
他们犯病不要紧啊,
重要的是他怎么办?这少年班还有法进吗?
虽说……他现在真成了质子没错,到哪都会被人监视,但也别这么粗暴啊,搁他身边塞个带刀刺客,就不怕他心智扭曲了?
“你怎么回事?”
身旁的敖女盯着手机屏幕,皱眉问道:“心跳的那么快,不会真在想些瑟瑟的事情吗?”
她,敖女。
不仅仅是狐狸的外挂增幅器,还是兼职测心率、血氧的仪器姬,如果不是没那个闲心,狐狸的运动步数她每天也能信手拈来,可谓是一姬多用。
康安没在意敖女的那么多用途,他眼睛尽量不去看少年班的队列,轻声道:“娘娘啊,你看那边那个女孩你眼不眼熟。”
?
敖女抬起头望了一眼。
不多时,她低头下来,嘴里幸灾乐祸的道:“居然跑这上学了……你以后还准备和你小姨一个学校吗?”
康安有点牙疼。
“娘娘知道她的来历吗?”
狐狸在盘算自己偷偷刀了面瘫少女的可行性有多高。
“不是道家的小师叔吗?”
敖女漫不经心的道:“你柳姨跟龙虎山可是有血仇的,你悠着点吧,那女孩不简单。”
“我知道她和道家的关系,我也知道她不简单,我想问的是……”
康安压低音量:“她那么厉害,背后到底是什么跟脚?我感觉她最起码也是炼神境以上的修士吧?但她好像也没比我大多少。”
敖女看到他的样子,内心暗搓搓的想着,要不要借少女的手,狠狠打压狐狸心里的骄傲。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首先是老道魁,这个你应该清楚,其次是她的天官传承,这点你不知道,但想必你的那位长辈应该了解这是什么概念,还有她本人,也透着一股古怪,不过本宫看不透。”
说着,敖女想让他明确一点:“哪怕有本宫,还有你那位长辈的帮助,十年以内,你不要想着和她争锋,没胜算的。”
“……”
十年以内?那还好。
狐狸心里松了口气:“所以十年以后我就能超过她了吧?”
那时候的他也不过二十岁,风华正茂,恰好可以将龟爷曾经在老道魁身上受过的委屈,狠狠发泄在面瘫少女的身上。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敖女感受到狐狸的情绪变化,想了片刻,她难得谨慎道:“天地水三官大帝,是上古万族逐渐没落后从人族走出来的三位大能,也是人族站在这方天地顶点的标志性开始,那时候本宫原身陨落不知道多少年了,这其中有什么秘密本宫不清楚,你有机会可以问问你那位长辈。”
狐狸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他也差不多清楚了,龟爷想给他的,应该是天地水三官大帝中的地官传承。
天地水。
这是大夏先民的最初崇拜,这股信仰后来演变成了道家以及三官大帝,道家内部的三教,也分别信奉不同的大帝。
太清教,至高神明水官大帝。
上清教,至高神明地官大帝。
玉清教,至高神明天官大帝。
虽然有三教是一家,共同信奉三官大帝的说法,但千百年来,三教的祖庭分别位于龙虎、武当、青城三山,且相互之间,唯有重大节日才会相聚一堂就不难看出,三教虽出同源,其实相互具有独立性,连祖庭正中供奉的至高神明都不相同。
也唯有老道魁,生前以绝对的实力短暂统合过三教的行动,也因此被冠以‘道魁’之称。
还有一个曾被网友注意到的点。
那就是薇垣,从在龙虎山上正式亮相,就被玉清教冠以‘天官’之职,地位之崇高,每年上元节民众到龙虎山请求赐福的时候,她都是坐在祖庭正中的位置上,以天官大帝的身份接受民众膜拜的。
套用国外的说法,
薇垣就是天官大帝的人间行走。
而除了近代玉清教有‘天官’职位,太清教以及上清教,从几千年至今以来,都没有所谓的‘水官’‘地官’人间行走。
这点当初也引发了广大网友的猜测,不断挖掘玉清教突然变得如此与众不同的原因,以及这个‘天官’人间行走究竟合不合矩。
但无论是国家,还是上清、太清教,都对此事保持缄默,不予解释的同时,也在一些侧面细节上,承认了薇垣这个‘天官’行走的身份。
曾几何时。
康安也和广大网友一样,相信玉清教以及薇垣之所以显得不同,是因为老道魁的原因。
但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这特么不是老道魁手腕强,故意把玉清教往道家首教的方向塑造,而是另外两教压根就没有自家至高神明的信物!
也难道龟爷当初来看他,说过如果不回山,方印还是替他保留的好。这特喵要是让上清教知道,信物在龟爷手上,并且准备将他给自己,那还不得疯咯?
信物落于旁人之手也就罢了。
最关键的是,当代‘地官’行走还是一只狐狸,还不受上清教的掌控,这搁谁都受不了。
保密,必须保密。
如果消息泄露出去,康安真怕自己哪天被人给做了,做了都没处说理去,那才是最冤的。
不过经由这点,康安也愈发确信龟爷和道家,或者说老道魁的曾经关系绝对不一般,当初不仅参加了老道魁的追悼会,连上清教的信物都在它手上。
如果不是一人一龟都是男的……
那说是老道魁送给龟爷的定情信物他都信。
玩归玩,闹归闹。
康安还是很想知道,龟爷这么多年的‘籍籍无名’,以及甘愿在山中一隅那么多年,曾经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老道魁,是不是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只可惜。
他想知道的这些,和最有可能的那段历史一样,都被掩藏在了深深地迷雾当中。
好想拨开云雾,看个清楚。
狐狸对于历史的探究欲,很快随着学生下课一起被转移,等待小姨的空隙,康安再次看向操场。
秋添衣带着少男少女们回去,路上往他这里撇了一眼,就那么一眼,依旧是冰冷鄙弃的意味,也不知道这个误会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而在少男少女的人群中,格外吸睛,像个人偶娃娃的面瘫少女,忽略周身的一切注视,平静的向着大楼走去,过程中没有向他这边投来一眼。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暴露了。
康安说不定还真会相信,面瘫少女来庐阳仅仅只是个巧合,可谁让他足智多谋,人称山海里的诸葛本初呢?
哎。
短暂的唏嘘一下,等到白玉狸来汇合以后,三人踏上回家的路途,过程中不忘闲聊,买菜,虽有斗嘴吵闹,但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三人相处时的画风,是鲜明和谐的,也是生活真真正正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武当金殿之内。
高坐清虚宫,头戴九冕旒冠,身穿红龙袍,手持玉笏的神像眉目宁和,久浸在香火熏染之下。
底下。
身穿青袍的老人坐在草蒲之上,气息悠长,尺长的白眉垂在胸前却纹丝不动,像桩木头,而在他身边,还端跪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面容清秀,气已如松。
“师父!”
二人身后,传来痛切的声音。
不用回首,那跪满一殿的道家弟子,面容名讳都已了然于心。
白眉老人依旧闭目不语。
“师父,莫非您真要等到帝君赦印彻底落入异族之手?要一狐儿,窃居我帝君名位?”
身后,最前端的老道埋首,悲声道:“若真如此,我等徒孙,尽可磕死在这金殿,在这清虚宫,在这中元二品赦罪地官清虚大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