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
旋转、搅动中的漆黑泥潭中,有一抹光辉从漩涡的中央刺出,但转眼之间,光芒便被墨汁般的浓稠的漆黑潭水侵染。
下一秒,原本纯粹而通透的金色光芒,变得昏暗而浑浊!
似乎十分久远,又好像是一个瞬间。
浑浊不断侵蚀纯粹。
嗡!
终于!
金色而又神圣的光芒彻底暗淡,发出了一声共鸣!
哗啦啦!
旋即,泥潭中的漆黑之水被某种共鸣激荡着冲击而起,融入虚空,朝着更远的地方蔓延。
一道又一道无形涟漪荡漾开来,波及四周,所到之处,处处龟裂。
但那个瘦削男人却完好无损,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咧开嘴角,露出了张狂的笑容:“对!就是这样!神圣就该被罪恶与欲望侵染,不,是伪装成神圣的欲望,就该被展露出真面目!直面欲望,只有真正体会过绝望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纳格瓦,不要让我失望。”
滋滋滋——
微弱的声响回荡四周,仿佛是什么东西在摩擦。
随后,几缕飘荡着的光辉,渐渐变黑。
不只是这里。
同一时间。
布满了整個城市天空的光辉匹练,经过短暂的停顿后,开始一点一点的变色,原本纯粹的光芒逐渐暗淡、浑浊,一点黑色在光芒中显现。
紧接着,这些不再纯粹的光辉,再次漫天飞舞,却失去了原本的神圣,仿佛一道道野火孤魂般,嚎叫着划过一处处!
那些响彻整个城市的歌声,更是在这一刻有了奇特的跑调和扭曲,原本肃穆宏大、神圣威严的歌声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狠厉、血腥和混乱!
让听到歌声的人心烦意乱、杂念丛生!
虔诚歌唱着的孩子们,那纯真的面容上突然都露出了夸张的笑容,扭曲而又欢愉,很多人的嘴角直接裂到了耳根,口水汩汩流下!
全城各处,众人心底那道神圣而又肃穆的神圣印记,突然之间就显得扭曲和狰狞了许多,像是街边常见的涂鸦,又仿佛是鲜血铸就的笔画!
好多人本来在神圣光辉照耀之中,表情平静,他们坐着、躺着,宛如安眠,似乎是在享受。但突然之间,又都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狰狞之色,张牙舞爪,心底的戾气尽数涌出,催动着他们想要去破坏、去征服、去享受、去放肆!
欲望!
骤然的异变,就这样波及全城!
“这是怎么回事?救赎之光,为何会激起人们心中最本能的欲望?欲望之兽,本来就是超凡路上最不容易驯服的等阶,即使是踏足高阶的超凡者想要驯化,都要经历不知道多少磨难,何况是普通人?”
民居之外,刚走出院子,打算循着脉络,前往光辉源头之处的邓肯和安东尼奥停下脚步,随即支起屏障,将四周变异了的光辉挡在外面。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难道说,”安东尼奥满脸的不解与疑惑,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将话说了出来,“这并不是救赎之光?”
邓肯眉头紧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会,才说道:“也许吧,但无论如何,我们要找到源头,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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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的气息。”
另一边,坐在豪华轿车中,朝着出事地点疾驰的洛克赛达对身边的米琳达说着,他脸上有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也是那个隐藏着的实验室造成的!特布朗那个蠢货,到底给我们留下了多少烂摊子!”
“我想,这不是单纯的实验室事故能做到的。”米琳达那美丽的双眼,这时有没瞳孔,只剩下一片苍白,她的声音更宛如梦呓,飘渺而空无,“最初,布尔森堡的第二个实验室之所以会建立,不全是为了隐藏,而是这座古代王朝的首都废墟中隐藏着其他秘密!那个秘密,是特布朗能将实验勉强推动下去的原因之一,否则,他也会和世界上其他实验室一样,只能收获失败!”
但下一秒,米琳达猛吸一口气,眼中恢复了瞳孔,神色也不复漠然,跟着就一脸惊慌的对洛克赛达说道:“董事,通灵的结果非常糟糕!我们应该立刻离开这座城市!十字教很有可能对局面失去了控制!”前后的情绪变化毫无迹象,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怎么可能?刚才的圣光普照,明显出自十字教之手,他们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洛克赛达挑了挑眉毛,“而且,这次来的是中央教区的大主教!我虽然不喜欢他们,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层次的人物仅次于教宗!甚至能借助圣主的力量的!这也是我之前,猜测他选在这个时间到来,是别有图谋的原因!况且,无论如何,他都是新大陆的人,有他在外面搞事,也方便我们将实验室的隐患彻底解决!否则,我无法回去述职!”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最开始,我们头疼的是实验室中泄露的病毒,随着那位大主教的出手,病毒被暂时压制,给了我们其他的选择。如果他一直强势,我们也许该在他的庇护下解决问题,但现在,他可能遇到了对手,如果我们不能……”
当!
突然!
一道身影从旁边冲出,速度快疾!
开车的司机反应不及,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直接撞了上去,经过一声巨响,那道身影被直接撞飞!
“先生,您看……”司机的脸色倏的一下苍白,转头便要请示。
“不要理会!继续前进!”洛克赛达冷冷的说着,眼睛里没有半点怜悯。
车辆驶过,被撞飞出去的那个人突然用扭曲的身姿重新站起,然后爆发出远超常人的速度,疾冲而去!
在他的身上,一半身体扭曲、腐败,流淌着滴滴黑泥,面孔狰狞;一半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面容恬静!
此时此刻,这个人的古怪情况、矛盾状态,就像是整个城市的缩影一样!
在光辉与漆黑的影响下,整个城市像是陷入了精神分裂,一半神圣、一般诡异!
神圣之人心中显现奇特符号,口中呼唤着代行之名!
诡异之人展露出各种变异,所行所为不仅无所顾忌,更是难以预测!
更可怕的是,这种神圣状态、诡异变异,又具有传染性,可以不断传播,甚至交叉感染,一个人可以既神圣,又诡异!
而两种状态又明显具有着冲突和矛盾,令感染者之间不断争斗,慢慢相互感染、同时具备两种状态后,更是越发疯癫!彻底成了疯子!
轰轰轰!
突然!
空中剧烈爆炸,漆黑的光辉与神圣的光芒在猛烈碰撞!
隐约能看到两道人影在其中穿梭、碰撞和闪烁!
神圣的光辉不断涌出,诡异的漆黑缠绕不去,那里仿佛是一切异变的源头!
几百米外。
奈尔综合病院的天台上,脱力了的薇尔娜、罗宾和法尔科,正剧烈喘息着,三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天上的战斗,哪怕被余波侵蚀了肉身和精神,也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
他们很清楚,这场突然爆发的、意料之外的战斗,会决定给这座城市的命运。
“目前看来,无论谁赢,城市的结局都不会太好。”突然,薇尔娜叹了一口气。
罗宾欲言又止。
法尔科则道:“比起被宗教奴役,也许被欲望支配,更符合一个生命的本质吧。”
“这只是对我们的影响,因为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在这个时候插手。但对他们而言,胜利代表着蜕变!”罗宾终于开口,“毕竟,战胜者将会获得一座城市提炼出的神性!”
薇尔娜难得苦笑,她说:“目前这座城市,有资格出手的,只有一个人,可惜你们虽然自称是他的盟友,却一直联系不上他,否则当这两个人战斗到最关键的时候,我们还能掌握一些主动。”
罗宾和法尔科对视一眼,同时叹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几人的背后传出——
“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三人一愣,齐齐转头。
在他们的目光尽头,戴着面具的“洞穿者”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