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顽疾(1 / 1)

落日谷加一起七八十户人家,但并不集中在一起,这里半山腰几处木屋,那里参天大树旁两户泥坯茅草屋小院,稀稀落落的并不成村落。  社工上午就到了,等在进入落日谷小路大石头旁,一男一女。  女人陆铭认识,魏嫂魏春丽,陆铭刚到龙岗的三沙镇时,给陆铭做过火工女佣的。  实际上,魏嫂的丈夫魏三,死于陆铭要进入三沙煤矿业的冲突,不过魏嫂多多少少算是被魏三霸占的,至少是怕魏三那个地痞才嫁给的他,是以,魏三的死,对魏嫂也是种解脱。  现今魏嫂在特定知情的圈子里地位可不一般,给陆将军家里做过活的,那谁不高看几眼?  她穿着嫩绿女士小西装,乳白小皮鞋,看起来很优雅,果然是陆公馆出身。  见到陆铭一行人到了,她迎上来挨个握手,“您就是张律师吧?”

陆铭微笑:“是!”

看着这个宛如脱胎换骨的女青年,心里很有些欣慰。  离开陆公馆时,魏嫂拿到了五千元的遣散费,加之在陆公馆两年了,各种花红也有几千,一共大概攒了有一万元积蓄,在黑山来说,也算绝对的小富婆了。  她将钱买了债券吃利息,人则响应新生活运动委员会号召做起了社工,实际和志愿者差不多,每个月仅仅2元的补贴而已。  但她买的黑山债券,实则每年利息不错,百分之六左右,因为经济正高速增长,类似国债的黑山债券利息自然高。  也就是魏嫂每年吃利息便有600元左右,快抵得上东海的卫星城镇,如北关工薪阶层的平均收入了,在现今的黑山,绝对是高收入阶层。  陆公馆待了两年多,看来她眼界也不一样了,钱嘛,够用就行了,还是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她才做起了社工。  说起来,也算没白在自己陆公馆宾主一场。  魏嫂和克莉丝汀握手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表情。  突然,又一怔,猛地回头看向陆铭。  陆铭不动声色。  自己并没有变脸型,但戴了厚厚的大镜片黑框眼镜,发型则搞得花里胡哨,跟变了个人一样。  但魏嫂毕竟在陆公馆两年多,见自己的次数很多,未必能沟通,远远可以见到。  是以,可能她会觉得怪异,会觉得自己和“陆将军”有点像,但不管怎样,她也不敢乱说,只能将疑问藏在心底。  “魏小姐,介绍下你和这里村民沟通的情况吧。”

陆铭笑着说。  魏春丽叹口气,“这里的村民很难交流,不过,我来过这里几次了,感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能说服赵山炮就有希望,很多村民都听他的。”

落日谷村的孩子们,没一个人去上学,哪怕魏春丽已经联系了孤童院,可以为这里的孩子们免费提供食宿,免得十几里山路每天上下学了。  魏春丽随之听说了“格伦斯慈善基金”,便递表格,为落日谷村的适龄儿童整体申请助学金。  黑山特区实行五年制义务教育,也就是小学阶段学费和课本费免掉。  但上学用的纸笔工具等等,还是要花钱的,对特别贫困的家庭,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落日谷村孩子们的求学问题,现今食宿也解决了,对孩童们来说,也就是纸笔工具等等这些开销。  按照魏春丽填写的申请表格,为每个孩童每个月申请2角钱的助学金,确实足够他们的学习开销了,说不定还能省下点钱买点小零食吃。  落日谷村人口差不多五百多人,按照魏春丽的统计,从7岁到12岁的男女孩童共40多人。  十三四岁以上的,这里的孩子差不多都当成人一样帮家里干活了,魏春丽知道统计也没用。  在申请书里魏春丽也说的清楚,最后能上学的,肯定不会有40多人,到时候需要的助学金再计算,单个对单个的表格申请。  不过,魏春丽却没想到,基金会的管理者张律师和克莉丝律师会愿意来这个小山村帮着做工作。  更没想到,两个律师都这样年轻,男律师跟个街溜子一样,头发乱七八糟的,女西洋律师倒是真漂亮,扎着两个马尾辫,应该不到二十岁,不过深邃碧眸给人一种很成熟很智慧的感觉,和她的甜美扮相有点不搭调。  而且男律师……?魏春丽随之摇摇头,怎么可能,自己有点神经质了。  “赵山炮?那就去找这个赵山炮!”

陆铭笑笑。  其实要进这小山村,情报系统早就将村民们调查的清清楚楚,赵山炮更是重点人物。  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动刀子。  曾经进过老豺的匪帮,特赦后回了山村,是山民们的主心骨,  落日谷村的传统,大概村民们习惯了听强势凶悍人物的话。  “好,我带路!”

魏春丽指了指前面岔口向山谷去的小路,“要往下走。”

顿了下,“这位赵先生脾气看起来不好,但好像反而对孩子们的将来很关心,只是他觉得上学读那几年书没用,还把大山里儿女变得软弱,是山外人在害他们,有阴谋……”  说到这儿,魏春丽苦笑。  陆铭对克莉丝汀说:“这位赵先生做过山匪,后来被特赦了。”

克莉丝汀轻轻点头:“山民们信息封闭,可能做过匪的,反而有些眼界。”

陆铭道:“所以说,很讽刺……”。  说话间,一行人沿着小路往下走,旁边山沟里,有玉米地,今年看来是播种年,现今到了玉米的成熟期,但看着棒子都不大,吐出的穗黑乎乎的,山谷地,是真的肥力不足。  而且,如果遇到水涝,大概只有玉米、高粱等高杆农物还可以有点收成,前提是,别遇到大涝。  旱灾的话,就更是玉米和高粱这种耐旱农作物稍好一些。  “那边就是赵先生家里!”

魏春丽指了指前方山沟里玉米地旁边的泥坯屋。  泥坯屋前就是田埂,青纱帐轻轻摇晃,魏春丽快走几步,站在田埂旁,微微提高声音:“赵先生,在家吗?我是魏春丽,前天和今天上午来过的。”

此时傍晚时分,好在这处山谷恰好落日余晖能照进来,倒是不显阴暗,落日谷的名称,大概也是由此而来。  “滚滚滚!”

屋子里传来一声暴喝,“老子最烦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娘们!老子和你没话说了,滚!”

魏春丽一呆,大概没想到,这赵山炮翻脸比翻书还快。  “赵山炮,你是想被抓起来吗?!怎么随便骂人?还是县里来的社工女士!”

杜德旺吹胡子瞪眼的走过去。  陆铭无奈,明明什么权力都没有,但还是好大的官威,而且显然杜德旺眼里,社工也是官门中人,容不得人轻侮。  只能说,传统思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一切只能慢慢来。  “哦,我说谁在我家门口就敢喊打喊杀呢!原来是杜老爷啊!”

从茅草屋里,走出一个高大汉子,面相很凶狠,布衫布裤补丁摞补丁,光脚上全是黑糊糊泥巴。  他体态高大,满身的彪悍,很有压迫感,挑衅的看着杜德旺,“我犯了哪条王法?你要抓我?”

杜德旺恶狠狠道:“陆将军颁布的义务教育法,你不守法,就该抓!”

赵山炮啧啧两声,“你少拿虎皮扯大旗!怎么着?想公报私仇?当年你儿子是被我打掉颗门牙,但他该打!”

显然,两人之间还有些旧怨。  杜德旺身边是跟着两名随员的,都是年轻力壮小伙子,当然,肯定是他自己花钱雇佣的,家里的护院那种。  杜德旺对两名护院做个手势:“把这匪类给我绑了!”

克莉丝汀微微蹙眉,见陆铭只是旁观,她便也默不作声。  可却见陆铭突然走过来,挡住了她视线,更笑道:“克莉丝,捂上耳朵,别听他们说什么。”

克莉丝汀立时知道他想做什么,瞪了他一眼,小声说:“又乱七八糟!”

但还是用手捂住了耳朵,且向远方走去,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那边赵山炮自然不会老实受缚,哪怕其中一名护院摸出盒子炮对准了他的头,赵山炮兀自头顶着那冰冷枪口怒吼:“你来!你不崩了老子,你就是狗娘养的!”

嘭,他的后脑被另一名护院用警棍砸中,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回身和那人扭打起来。  “嘭”一声枪响,却是那护院直接开了枪,但阿七不知道怎么到了那护院身边,在他开枪的瞬间推了一下他,子弹便打偏了。  赵山炮也是一呆,此时茅草屋里,一个小小身影出来,随之哇的哭起来。  赵山炮看着那黑洞洞枪口,又看看门口的儿子,终于不再挣扎,被按在地上用绳子捆缚起来。  杜德旺对陆铭和魏春丽一笑:“好了,这山匪被制伏了!我想,孩子们上学的事情没有阻滞了!”

魏春丽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他!”

杜德旺笑道:“这就要交给法庭法办了!”

陆铭看着杜德旺点点头:“原来杜老爷早有准备,就是为他来的,怪不得您一把年纪,要陪我们进山呢!”

杜德旺笑道:“张律师说笑了,我也想不到这凶顽会抗拒国法,还要殴打我们。”

陆铭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怎么也没想到这杜德旺家的护院敢直接开枪,如果不是阿七见机得早,赵山炮肯定挨一枪,看起来,是照腿上打的。  可不管怎么说,赵山炮真中枪的话,也是因为自己大意,刻意没有阻挡这场冲突。  “去叫克莉丝过来吧!”

陆铭对阿七说。  那边,杜德旺的人粗暴的拉起赵山炮,将哭喊跑过来的孩童一把推了个跟头。  魏春丽气坏了,不管身后那男社工拽她,迎上去说:“你们快放人,你们有什么权力抓人?!”

杜德旺脸微微一沉:“遇到匪类,人人得而诛之!”

“杜先生,我现在是赵山炮先生的代表律师!”

施施然走回来的克莉丝汀微微一笑:“请问,你们为什么抓我的当事人,你们有逮捕证么?还是,你们有警员的身份,具有合理的怀疑?”

杜德旺怔了下:“什么意思?”

陆铭道:“克莉丝说的很清楚了,她是赵山炮先生的代表律师,因为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像我,我目睹了事件全过程,属于亲身经历感知了案件,所以,只能做证人,不能代理你们任何一方,但就你们的纠纷,克莉丝小姐是完全可以代理你们其中一方的。”

“张律师,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这小洋马……”杜德旺顿了下,“这位克律师是不是有些糊涂,您帮我说说?”

陆铭看着他,淡淡道:“没人和你开玩笑,你们可能牵涉到绑架、意图谋杀、故意伤害等等多种罪责,哦,还有啊,那是警棍吧?怎么来的?非法持有警械也是违法的,还有那位的盒子炮,有持枪证吗?有的话,用途是什么?允许不允许在非特定情况下随身携带?这些,可能都是很大的麻烦!”

杜德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们是外乡人不懂,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

“你再不放人的话,罪责越来越大了哦!而且,可能会有人见义勇为救人也说不定!”

陆铭话音未落,事务所那几名年轻男性事务官便慢慢靠近过来。  “妈的,你们这群傻子……”有持枪的那护院哭笑不得,摸出盒子炮便想对天鸣枪吓跑这些完全没遭遇过社会毒打的青年学生们,一看就都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城里人,根本四六不靠。  “哦……”他一声痛呼,却是手腕突然一痛,手枪落地,人也摔倒。  “这里有治安官吧,魏小姐,你去报告一声。”

陆铭对正怔忪看着自己的魏春丽说。  通常来说,一个区的民政委员会,都是各村选出一名民政委员,但这落日谷村,显然完全游离在社会体系外,没有人投票,更没人参选本村的民政委员。  不过,魏春丽介绍了情况,因为其情况特殊,这个山村由区治安所派驻了一名治安官,处理可能的小偷小摸事件或者打架斗殴之类的纠纷,此外,也是防范山匪之类的死灰复燃。  魏春丽本来呆呆看着陆铭,这时回神,慌乱的答应一声,“是,是,好,我去……”  转身向小路跑去,那男社工忙跟了上去。  杜德旺阴着脸看看陆铭,又看看克莉丝汀,点点头:“你们很好。”

老头做个手势,先拄着拐杖离开,两名护院忙跟上,那持枪的护院虽然捡起了枪,但胳膊痛得厉害,抬都抬不起来,另一只手捂着,哼哼唧唧的离开。  这边,有鸭舌帽小伙事务官去解开了绑着赵山炮的绳索,赵山炮的儿子扑到父亲怀里痛哭起来。  “哭什么哭!”

赵山炮训斥道:“把马尿给我擦干净!就知道掉马尿,一点用没有!”

明明因为担心儿子受到伤害才不再反抗,可在儿子面前,却是严厉无比。  克莉丝汀递了张名片过去:“赵先生,现在请你将纠纷的所有细节告诉我,我们可以选择报警,也可以选择自诉,而不管走哪种程序,我都会作为您的代表律师免费为您提供法律专业方面的协助!”

赵山炮一呆,“还要报官?不没事了么?谢谢您了。”

又看向陆铭,“也谢谢您!”

这两位律师,显然是帮了自己,都是衣冠楚楚的城里人,也都是好心人。  赵山炮努力对两人挤出微笑。  “赵先生,这官司必须要打的!不然,你后患无穷!”

陆铭当然不会讲这场官司的意义那些大道理,琢磨着道:“这样,我们进去聊?”

……  回到房车上时,已经是后半夜,凌晨两点多,外间月明星稀,房车内亮着幽幽夜灯。  坐在沙发上,陆铭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眼。  赵山炮虽然不爱打官司,但碍于克莉丝汀劝说,勉强答应,明天他会来这里和自己两个汇合。  然后,一起去区治安所报警。  这也是陆铭提议的,想顺便看一看,一系列机构的行事风格。  至于孩子们上学的事,倒不急于在今晚了,准备明天再和他谈。  只是,心里莫名觉得压抑,靠在沙发上,陆铭长长吐出口气。  那边水声渐渐停了,门一响,陆铭转头看去。  从洗漱间出来,克莉丝汀还是穿得很整齐,虽然明显头发湿漉漉的,可还是梳起了马尾辫,一袭雪白吊带牛仔裤,鹅黄过膝软袜和黑皮鞋都是崭新崭新的。  看陆铭奇怪的目光,克莉丝汀温婉一笑,慢慢坐到了陆铭身边,柔声道:“不用觉得心里堵得慌,北域的乡村传统,自古就是顽疾,本来就难治理,你才来了三年,改变的已经够多了,而且,不还有魏小姐这样的人了吗?说明你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陆铭心下苦笑,魏春丽是在自己公馆里,属于被自己直接影响过的人。  可自己不可能接触到千千万万所有民众。  “借给你肩膀靠一靠?”

克莉丝汀突然俏皮一笑。  陆铭无奈,笑道:“我们两个真是,是不是都有点无病呻吟,明明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那种人,可偏偏经常自己搞得自己心情低落,要互相慰藉么?我要借给你肩膀靠的时候你虽然没用,但你的肩膀,我肯定要用的!”

便侧头过去,真的头轻轻枕在了克莉丝汀肩膀上,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克莉丝汀静静看着他,伸出纤手,轻轻抚弄他的头发。  陆铭突然腾又坐起,“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真是找了个老妈,成了妈宝男了!”

苦笑看着克莉丝汀:“别这样好不好?!”

怎么都感觉,是老妈在慈爱的哄自己睡觉,就差没哼摇篮曲了。  克莉丝汀静静看着他,“你本来就年纪小,心理还没成熟就没了父母,所以,缺母爱很正常……”  陆铭呆了呆,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某些记忆不可抑制的涌上来,威严的老爸,慈祥的母亲,自己却再也见不到,甚至一声道别都没有。  不知道那个世界,自己还存在不存在呢?如果自己就这样突然失踪了,他们会是怎样的煎熬?  自己一直不敢想,也不去想,可现今,突然觉得万千悲伤,无边孤寂,突然涌上来,让自己喘不过来气。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扭曲压抑,自己就好像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直到,头上再次被轻轻抚弄,好像,母亲慈祥的手。  陆铭慢慢靠在沙发上,轻轻叹口气,“我想家了!”

心中,却渐渐安宁。  “上帝安排了一切,我们以后,都会尘归尘土归土,不用怕,也不用悲伤,你会见到父母的,在永恒的安宁中!”

陆铭轻轻点头,突然觉得疲累无比,轻声呢喃,“是的,我不怕,我的老爸老妈,我希望他们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很好……”意识渐渐模糊。  ……  睁开眼睛时,外间天色露出鱼肚白,大概四五点钟。  不过眯了一觉,短短两三个小时,可好像做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梦,在梦里,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摸摸眼角,好像还湿漉漉的。  长长吐出口气,好像一切都宣泄在了梦里,现今,心情舒畅多了。  突然一怔,却是沙发的另一侧,克莉丝汀本来蜷曲在角落,好似睡得很轻,是以自己一动,她也醒了过来,整理着金色长发,慢慢坐正身子。  但她蜷曲睡去时,鹅黄软袜本来就蹭掉了一半,此时她坐起来,右侧的鹅黄软袜便整个褪落下去,露出精致无暇好似艺术品似的雪白玉足,美少女系的朦朦胧胧半透明粉红宝石美甲,更衬得玉足娇艳欲滴,翘起的美妙弧线诱人犯罪,让人不由自主脑中浮现出这双雪白玉足搭在左右肩膀,被征伐时那一荡一荡弧线的变化,又是如何的销魂美妙。  “心情好多了?”

克莉丝汀看着陆铭微微一笑,自有公爵殿下的威严。  可随之她有些诧异,顺着陆铭直勾勾目光看着的方向低头看去,随之瞪了陆铭一眼,又急忙将鹅黄软袜捡起来套在脚上。  陆铭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咳嗽一声,便向她那边挪了挪,舔着脸一笑:“殿下……”  克莉丝汀瞪了他一眼,陆铭立时收了嬉皮笑脸,“那啥,您休息一会儿吧,睡那个大的卧室,赵山炮他们来了的话,我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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