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渊眸光冰冷地看向云翩翩。
究竟谁才是你夫君?
“我该喝药了。”
云翩翩一愣,这才想起萧长渊今天还没有喝药。
她连忙将灶屋交给了穆柏:“穆大哥,我还要去给夫君煎药,这里便交给你了。”
穆柏如蒙大赦,急急忙忙道:“没问题,你快去吧。”
云翩翩用帕子擦了擦手,从灶屋里走了出去。
昨天江翠翠吃完晚饭后便去周郎中家里付了诊金,回来的时候从周郎中家里拿回来了几服药,是周郎中开给萧长渊的伤药,今天早上他们一大早就进山了,所以这药便一直没有熬。
云翩翩去江翠翠家里借了专门熬药的小炉子,将木炭装了进去。
突然想起她不会生火。
云翩翩站起来,正准备去灶屋找穆柏来帮忙。
萧长渊却突然挡在了云翩翩的面前,面容冷峻如冰,眸光危险而幽沉。
“娘子,你要去做什么?”
云翩翩道:“我不会生火,要去找穆大哥来帮忙。”
萧长渊冷着俊脸道:“你为什么不找我?”
云翩翩一愣:“你会生火吗?”
萧长渊道:“只有笨蛋才不会。”
云翩翩:“……”臭小子你会就会,为什么要人生攻击?!
萧长渊没有理会云翩翩脸上的幽怨跟不满,他径直接过了云翩翩手中的火折子,很快就将小炉子里的炭火生了起来。做完这些之后,萧长渊抬起了俊脸,向云翩翩投去了轻蔑了眼神。
那鄙夷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说你是不是个笨蛋?
云翩翩气结,差点起身踹萧长渊一脚。
好在尚存的理智阻止了她。
云翩翩看到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没她什么事,便站起了身子,向后面的灶屋走去。
萧长渊捏住了云翩翩纤细白皙的手腕。
他直起身子,眸光沉沉地看向她。
“你要去哪里?”
云翩翩说道:“我去灶屋帮穆大哥洗碗。”
萧长渊当即寒下了俊脸,空气温度瞬间下降了三个度。
“你为什么不帮我?”
云翩翩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你这不是已经烧好炉子了吗?接下来看着火等药熬好就可以了。灶屋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锅都没洗,地也没扫,穆大哥是客人,总不能让客人做这些……”
萧长渊突然打断了云翩翩的话:“你是我的娘子,为什么总是要去找别人?”
清冷俊美的帝王,寒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双幽冷黑沉的眸光里,溢满了隐怒。
云翩翩看到他生气的模样,突然福至心灵道:“夫君,你是不是吃醋了?”
萧长渊闻言,冰冷的俊脸突然紧绷起来。
“我没有。”
云翩翩眨了眨眼睛:“你如果没有吃醋的话,为什么会生气呢?”
萧长渊闻言,幽冷的眸光里,突然掠过一丝难堪。
他狼狈地侧过脸,避开了云翩翩探究的视线,俊脸阴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云翩翩便惊奇的发现。
萧长渊的耳朵,不可思议地变红了。
云翩翩脸上愣了愣,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缓缓地睁大了杏眸。
“……夫君,你耳朵红了。”
萧长渊面无表情道:“那是你的错觉。”
云翩翩伸手,摸了摸萧长渊的耳朵,笃定道:“你摸摸,它是烫的,它真的变红了。”
萧长渊推开了云翩翩的手,一脸的厌恶。
“不要动手动脚的!”
云翩翩:“……”臭小子知道什么叫做孤注生吗?
你这就叫孤注生!
以后你哭着求我对你动手动脚我还不一定搭理你呢!
︶︿︶
云翩翩在心中疯狂吐槽萧长渊,继而蹙眉看向他。
“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找穆大哥?”
萧长渊眸光幽冷深寒,俊脸冷得像是雪封多年的冰山。
“你是我的娘子,你只能来找我。”
云翩翩:“……”
真是看不出来。
这家伙虽然不近女色,但独占欲却极强。
你说你都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了,究竟是在独占哪门子的独占……
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么?
呸呸呸!
你才是茅坑,你才是屎!
我是仙女,是天使,是正义的化身!
你才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明明萧长渊什么话都还没有说。
云翩翩却在自己的脑子里,跟自己吵了起来。
最后她还吵输了,把自己气了个够呛。
吵架吵输了的云翩翩决定在萧长渊的身上,把自己失去的面子赢回来。她故意取笑萧长渊道:“不准我去找别人,那不就是吃醋?你吃醋还不承认,真是别扭……”
“吃醋就吃醋……”
萧长渊皱着眉头,看向云翩翩脸上碍眼的笑容。
“我吃醋你很开心吗?”
“当然开心呀……”
云翩翩弯起了澄莹秀澈的杏眸,笑眯眯的模样。
“你是我的夫君,你吃醋就证明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这就证明,我很快就可以成为你的白月光,完成任务回家啦。
萧长渊闻言,鄙夷地看了一眼云翩翩。
“你可真是容易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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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谢遇终于驾着牛车赶回了江家村,路上顺道捎了几位村民一程。村民们乐呵呵地跟谢遇告别,临走时,还送了许多干粮面饼给谢遇。
云翩翩将谢遇迎到了屋子里,给他倒了一杯茶。
见萧长渊面色不豫臭着张俊脸,云翩翩便给萧长渊也倒了一杯。
萧长渊冰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谢遇喝了热茶,从怀里拿出来了几张银票,一张票据,和一包碎银子,喜气洋洋的模样。
“翩翩姐姐,那只老虎我一共卖了六百两白银,为了方便你们使用,我将五十两银票兑换成了碎银子,全都在这里,翩翩姐姐可以点一点,这张是票据,上面有店铺的名字。”
云翩翩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银票,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以后都不愁没钱花了。
云翩翩没有去看那张票据,而是直接从那堆银票中抽出了六十两银票,将它递给了谢遇,她笑着对他说道:“按照我们说的,这六十两银子归你。”
“谢谢翩翩姐姐……”
谢遇笑眯眯地接过道:“翩翩姐姐以后若是有什么东西想卖,随时都可以来阿遇家里找阿遇。”
云翩翩脸上的笑容,比谢遇还要灿烂。
“一定一定。”
萧长渊看了一眼云翩翩脸上灿烂的笑容,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讨厌这对兄弟。
在萧长渊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的时候。
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讨厌。
他讨厌所有得到他家娘子笑容的人。
云翩翩假装没有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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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遇驾着牛车,将穆柏接回了家。
回到家,关上房门后,谢遇从靴子里掏出了一沓四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穆柏吃了一惊:“殿下,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钱?”
谢遇得意洋洋地说道:“那老虎我一共卖了一千两,这四百两是我黑来的。你说我聪不聪明,竟然骗过了那么可怕的萧长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我骗了。”
谢遇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一副想让穆柏夸他的样子。
穆柏诚心诚意地说道:“殿下真是聪明。”
谢遇得了夸奖,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穆柏顿了顿:“殿下,你不是说萧长渊是你的恩人,你要报恩吗?”
谢遇扬起脸道:“谁说要报恩?我皇兄毕竟是我亲皇兄,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这杀兄之仇,梁国亡国之恨,我黑他萧长渊四百两白银都是轻之又轻的……”
穆柏听到这话,瞬间一凛,正色道:“若是殿下想报仇,我今夜就去刺杀萧长渊……”
大不了不要这条命。
谢遇挑了挑眉毛:“谁说我要报仇?”
穆柏一愣,有些听不明白了:“殿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阿柏,我不想当逃兵了。”
谢遇垂下眼睫,看向桌子上这四百两银票。
这些银票虽然不多,但却是萧长渊可以被战胜的证明。
“三年前,我们远离战场,当逃兵逃到了这里,我的命运掌握在萧长渊和谢追的手中,谢追可以杀我,萧长渊也可以杀我。现在,我长大了,我要将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穆柏皱眉看向谢遇:“殿下的意思是……”
“我要主宰命运。”
谢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张银票,放到烛火上烧。
火焰点燃了银票。
穆柏的目光,追随着谢遇行动的手,落在那张烧着的银票上面。
银票很快就被火焰燃烧殆尽。
变成了一小滩灰烬。
谢遇垂下乌黑的眼眸,看向那小滩灰烬,俊秀的脸庞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报恩还是报仇,我要他们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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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杞仁回到家里后,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陈乏善。
陈乏善听过后,阴沉着脸道:“你的意思是,萧长渊失去了记忆?为何你昨日没有看出来?”
周杞仁低头解释道:“医之纲领望闻问切,昨日微臣认出萧长渊之后,担心会打草惊蛇,所以不敢多加问询,只替萧长渊诊出了身上的刀伤,是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谨慎是好事。
但有时候太过谨慎,便只会弄巧成拙。
陈乏善阴鸷道:“罢了,总归这件事情是对我们有利,既然萧长渊失去了记忆,那么我们复仇之事便更加好办了,重点是那个叫做云翩翩的小丫头,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周杞仁道:“微臣不知,但萧长渊似乎对她信任有加。”
陈乏善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至极的笑容。
“这就有意思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
陈乏善看向周杞仁,阴测测地说道:“萧长渊信任她,她却在欺骗萧长渊,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份信任,借她的手,来一次借刀杀人……”
周杞仁微微皱了皱眉头,萧长渊今日救过他的性命,算是对他有恩。
但他却不敢忤逆陈乏善的意思。
“陛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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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云翩翩洗漱完毕之后,很自然就爬上了床。
萧长渊熄了灯,和衣而卧躺在床上。
黑暗中,萧长渊不知怎的,突然跟云翩翩翻起了今天的旧账。
“娘子,今日你看到老虎的时候,为何不逃跑?”
云翩翩一愣,老实交代说:“我吓得忘记逃跑了。”
萧长渊皱起了眉头:“兔子都知道逃跑,你却不知道,你连兔子都不如。”
那两只兔子便是在老虎出现的时候逃走的。
如果今日不是他执意要跟她上山,她八成会被老虎撕成碎片。
想到这里,萧长渊心中便有些无名火。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云翩翩不满地小声嘀咕道:“我怎么就不如兔子了……”
萧长渊没有说话。
云翩翩想了想,很快就弯起了嘴角,甜言蜜语地说道:“我比兔子有眼光多了,选了个这么英明神勇的夫君可以保护我,赚钱养活我,那些笨兔子能跟我比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屋外的虫鸣声。
萧长渊仍旧没有说话。
云翩翩疑惑道:“夫君,你睡着了吗?”
她在黑暗中伸出五指,在萧长渊的俊脸前晃了晃。
对方没有反应。
……睡得这么快?
云翩翩气愤地说道:“还说我比兔子笨呢,我看你睡得比猪还快!”
说罢,云翩翩便气呼呼地睡着了。
听到她变得平缓的呼吸声,萧长渊在黑暗中,倏地睁开了那双幽远深沉的眼睛。
借着微弱的月光,萧长渊侧过脸,看到了云翩翩毫无心机没心没肺的睡颜。
他低骂了一声:“你才睡得比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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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只有月光看到了。
他藏在黑暗跟沉默里,那微红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