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小桥流水,静谧的香园小阁,仿佛将时间都静止。
忽而一股清风吹来,竹叶沙沙,流水潺潺,恍若置身一片安宁净土。
楮戎望着隔岸这一幕,只觉得一颗心,也如周围的环境一般,停止了跳动。
绝美的女子慈爱地看着两个正在嬉戏的天使般的孩童。孩子们在林间穿梭、探索,很快,男孩儿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大喊了一声“妈,快来”。
女子快步走过去。
他们在说着什么。
楮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那声“妈”,令他心猛地一紧缩,随后,强烈的窒息感紧紧锁住了他。
楮戎死死抓着心口,像是岸上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
可全身的麻痹感却越来越重,大脑也因为缺氧而阵阵眩晕,渐渐地,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僵硬的腿终于不听使唤,直挺挺砸进了路边的灌木丛。
“砰咚”一声,又似草木之音,在幽静的竹林里响起。
权九和两个孩子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是鸟吧。”迷迷指着从树林中飞出去的鸟。
权九看了看时间,“走吧,我们去餐厅,时间差不多了。”
途途捏着手里的竹甲虫,好奇问道:“妈妈,你小时候真的吃过这东西吗?”
权九轻轻一笑,“烧熟之后味道很特别。你祖奶奶家旁边有一片竹林,每到夏天就能逮不少,掰掉前腿再用绳子绑起来,就可以牵着它飞,是妈妈幼年时为数不多的玩具。”
途途摸着竹甲虫光滑的背壳,想了想,还是将竹甲虫放了,“算了,虽然是害虫,但...它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
楮戎透过灌木缝隙,看着越来越远的三人,意识渐渐涣散,最后坠入一片黑暗。
......
权九带着迷迷和途途来到小阁二楼,因为有孩子,她先点了些小吃,可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却迟迟没有见到人来。
而正当权九疑惑地想发消息询问时,她却收到了林中人的消息,或者说是其助理:迷途老师您好,很抱歉,我老板突然昏迷,现已被送入医院,今日不能再赴约,还请原谅。
竟然进了医院。权九吃了一惊,怎么说也是她的头号画迷,遂立马关切道:“情况如何?在哪家医院,方便探望吗?”
王潇看着尚在昏迷中的老板,想了想,还是道:“老板现在还没醒,等他醒了我一定告知您。”
权九只能作罢,关切了几句,放下手机。
迷迷见她一脸沉重,担忧道:“怎么了妈妈?”
“那位叫林中人的阿伯,生病住院了。”权九盯着手机,忽然想起了十五岁那年,奶奶也是忽然晕倒,她在学校左等右等盼着奶奶出院,不想最后等到的,却是一纸死亡通知书。
也是那时候,她发誓将来一定要从医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
权九轻吸一口气,不自觉捏紧了拳:如果没有当初自己的执迷不悟,是不是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医生了?!
但是,好在自己现在已经迷途知返,她再也不会像五年前那样,在爱情中迷失自己,更不会,对敌人仁慈。
“会没事的,现在医疗发达,那位老伯有钱,肯定会没事。”途途安慰道。
权九坚定一笑,“对,不过既然来了,那吃了饭再走吧。”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份亲子套餐。
......
人民医院,vip病房。袁姿君焦急地问主治医生,“这都半天了,怎么还不醒?会不会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主治医生也有些困惑,“他是突然受到了强烈刺激才导致的昏迷,各身体器官都没有病症,这时候还不醒,多半是大脑潜意识不想醒。”
“那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楮震华立马追问。
主治医生摇摇头:“这不好说,这种情况我们也遇到过,如果能找到病人不想醒的原因,并对症下药,应该会有帮助。”
袁姿君将目光看向王潇。
王潇为难不已,“老板上周与画家‘迷途’约了今中午十二点见面,因为是周末,老板就没有叫我一起,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袁姿君泪流满面,“戎儿一直心性坚毅,能让他备受打击的,到底是什么事?我乖儿媳出走那天,他也不过如此。”
提到儿媳,袁姿君思绪又跑了,“对了,九儿之前不是回来了吗?后来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再见面?”
王潇摇摇头,至少他没有再见过。
袁姿君眼泪更凶了,“看吧,我就说要遭报应,放着那么好的妻子不要,非得在外面拈花惹草,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监控呢,查到了吗?”楮震华安慰地拍了拍妻子,问王潇道。
“已经在查了,不过那段刚好是监控盲区,技术组那边正在通过其他监控排查可疑对象。”多半不太客观。王潇心里补充。
“妈妈。”忽然,一道孩童叫唤声在楼道中响起,引起了大家了注意。
病床上的楮戎两眼倏地一睁,定定地望着门口方向。
王潇看了两眼,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正在调皮,也不知吵到老板没。
他下意识回头一看,却猛然一阵头皮发麻: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王潇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轻叫一声。随后又立马反应过来,朝门外喊道:“人醒了。”
还在门口哭泣的袁姿君立马丢下丈夫,跑进病房,果见儿子醒了,只是神色凛然寒冷,看着不大对劲。
“儿子,你怎么了?跟妈说,谁敢欺负我楮家的人,妈一定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掘出来。”袁姿君坐在病床旁,发着狠道。
楮震华也急急走到病床,询问,“医生说你是受到了刺激,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楮戎望着窗外,已近黄昏。
他倏地翻身而起,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就往外急走。
“钥匙。”路过王潇身边,楮戎淡淡道。
王潇脑子反应了一秒,立马拿出车钥匙递上。
袁姿君和楮震华都是一惊,随后两人急忙起身,一左一右拦住。
袁姿君担忧问道:“儿子,你要去哪儿?”
楮戎没有吭声,冷峻着面容绕过二人,离开了病房。
袁姿君和楮震华又呆又楞,好一会儿,袁姿君才想起来,喊道:“鞋子,儿子你鞋子还没穿,你去哪儿?”
王潇连忙抓起地上的拖鞋,匆匆跑了出去,可等他跟到停车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喷了一脸尾气。
......
六点四十。楮戎看了眼时间。
往常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到家了,或许正在做晚饭。楮戎脑海里浮现出了五年前在树景的日子,他偶尔到家早,就能看到她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现在的她,也正在那样忙碌着吗?
楮戎站在1004门口,可伸出的手却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如此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终于放下手,转身,进了1003房间。
楮戎随意往沙发上一趟,静静望着门口方向:
迷迷和途途,迷途,五年未见,阿九,你真的很让我意外。
你知道吗,你我是注定要纠缠在一起的。
楮戎唇角勾起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