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云昌抬起头死死盯着一脸阴狠的斛律钦。
她那一瞬间,觉得天地都崩塌了下去,万劫不复。
“你再说一遍!”云昌紧紧抓着斛律钦的胳膊,因为太用力,手指骨节都攥得有些发青发白。
斛律钦却是隐隐有些后悔,可这事儿瞒不住的。
他之前和宁妃商量后,将陈重山关在了京郊盘龙寺半山腰的禅院里,那一处禅院也不属于盘龙寺管辖范围内。
说是禅院也就是另外辟出来专门供带发修行的居士居住,谁也想不到在那里会关着一个和云昌公主有染的男人。
他们一开始是想稳住云昌公主,暂且让这个男人活着。
等到云昌公主顺利产子,在柔然斛律钦的王府里渐渐稳住了,最好是将他淡忘了后,那一天便是陈重山的死期。
斛律钦虽然能容忍陈重山的孩子活下来认他做父亲,但是绝对不能让陈重山再活在这世上,绝对不允许。
不想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出来,一个刚来盘龙寺迷路的小沙弥竟是不小心闯到了陈重山的院子。
更是架不住陈重山的苦苦哀求,来了一次出家人慈悲为怀,居然骗过了外面看守的护卫,将陈重山给放跑了。
等护卫们醒悟过来被小沙弥骗了后,陈重山早已经冲进了后山。
宁妃派出去的人岂是等闲之辈,直接将那陈重山逼迫到了悬崖边,谁知道那小子竟是跳崖了。
如今宁妃派人在谷底寻找了很久,除了一些破碎的衣服,还有残留的血迹之外,再也没有陈重山的身影,那人怕是被野兽吃了。
“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云昌的视线冰得吓人。
之前云昌虽然是个公主,可从未有如此摄人心魄的冷冽姿态,此番竟是身上的戾气突涨让斛律钦在这个女人面前第一次生出些许惧意。
斛律钦随后冷笑了一声:“他从关着他的院子逃了出去,不小心落了崖,被山崖下的野兽吃了。”
“云昌,他死了,你现在只有安安心心跟着我才能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才能活下去!”
“他死了!听懂了吗?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没有那些狗屁书信,你就忘了他吧,你是我的王妃!”
“就当世上没有陈重山这个人的存在!”
云昌突然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缓缓倒了下来。
“殿下!殿下!”陆婴忙疾步走了过来,一把将云昌紧紧扶住,抬眸看着显然惊慌失措的斛律钦哭喊道:“王爷行行好,成不成?”
“您瞧瞧殿下都成了什么样子,您就少说一句不好吗?”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王爷瞧瞧她的样子,没有一个活人活成这种样儿的,您就行行好,离开这里,不要再说了!”
斛律钦动了动唇,脸上的神情也是慌乱至极,此番被陆婴说得更是心烦意乱。
他定了定神,又被陆婴吼了几句,终于是落荒而逃。
陈重山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他还很是开心,此番却发现恐惧远远超过了开心,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因此而死。
不过,只要挺过了这个坎儿,他想她会接纳他的吧?
陆婴命人请了女医来,女医对云昌公主这种心郁之症也是束手无措,开了几味顺气活血的药后便离开了这里。
这一处院子虽然风景如画,可在冰冷寒霜中还能四季如春,本来就是违背天道的,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
虽然这里好像是人间仙境,却给人感觉更像是绝望的地府黄泉。
云昌好半天才醒了过来,却是抱住陆婴嚎啕大哭。
陆婴忙命四周的婢女退下,她小心翼翼抱着云昌瘦弱的肩头安慰道:“殿下,人死不能复生,殿下一定要节哀啊!”
云昌苦笑了出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抓着陆婴的手将她与陈重山的故事,还有斛律钦的欺骗设局,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陆婴没想到斛律钦竟然做出来这么混账的事情?
这事儿当真是有些不地道,要么一开始就戳穿彼此的身份也罢了,这不是来来回回将人兜着耍了一圈吗?
最后还落了这么个下场!
她之前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此时听云昌公主一五一十说清楚故事的原委,陆婴实在是气愤不已。
“殿下,我总觉得你的重山哥哥没有死,你先别慌!”
云昌本来绝望的眼神瞬间燃了一丝光,一把紧紧抓住陆婴的手:“是真的吗?”
陆婴瞧着云昌快要被折磨疯了,此时只得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她是真的担心这个可怜的姑娘会疯了。
“殿下,你想啊,陈重山好歹也是御前带刀侍卫,武功自然不弱,即便是摔下山崖怎么可能轻易进了野兽的嘴?”
“小樱,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帮帮我,我想逃走!我想回大周去瞧瞧!”云昌苦声哀求。
陆婴面露难色,随后看着云昌道:“你若是真的想逃走,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和你一个生活在深宅,一个生活在深宫,什么样的内宅事情没见过?”
“你若是再和斛律钦闹下去,他必然看得你更紧,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云昌紧紧抓着陆婴的手,像是抓住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婴凑到了云昌的耳边低声说了出来。
云昌公主脸色巨变,忙摇了摇头,却又不得不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斛律钦都不敢跨进园子半步。
他现在只能派人去园子里打听打听云昌公主的情形,每天都处于失眠焦躁的状态,生怕那个女人想不开。
为此他派进了院子里看着云昌公主的人数又增加了三倍之多。
以前传来的消息让斛律钦觉得惊心动魄,后来却是传来云昌公主在床榻上昏睡了几天后,竟是缓了过来,甚至都开始吃东西了。
斛律钦大喜过望,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疾步朝着后面的园子走来。
谁知道这一次,云昌非但没有给他冷脸,还亲自给他斟茶摆了点心果子。
“你不必受累,这些让下人们做就是了,”斛律钦抬起手小心翼翼抓着云昌公主的手腕。
她的手腕瘦弱纤细,攥在掌心中,斛律钦真怕将她的手臂给攥断了去。
“罢了,不要闹了,好不好?”斛律钦最先撑不住了,一把将她心疼地抱进了怀中,闷声闷气道:“我以后对你好,再也不欺负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只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
“好!”云昌声音软糯,眼眸间掠过一抹决绝,“我以后一定和王爷好好的,只是云昌有一件事情求王爷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