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揭下一片瓦,以手作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字,递给李如风。
李如风拗不过他,接过瓦片,飞身下房,挤入人群中。
此时的安阳,正站在那里盯着萧允发怔,神情阴郁,不知在想什么。
李如风上前行礼,将手中瓦片递给她。
安阳抬头看他,眸现茫然:“你是……”
李如风此番入园,为不引人注意,特意伪装过。
此时也并不表明身份,只恭敬道:“殿下,我家主人差属下把这只瓦片送过来,说殿下一定能用到!”
说完即转头离开。
安阳一头雾水,低头看那瓦片。
瓦片上写着三个字:奔为妾。
不,确切的说,是雕着三个字。
瓦片被字迹穿透了,周围却又没有任何裂痕,可知雕字者指力惊人。
有这么惊人的指力,那他的内功自然也是深不可测!
那字体浑厚刚劲,铁钩银画,极熟稔刚劲的字体,让安阳倏然一惊,下意识的往屋顶瞧了瞧。
当然,她什么也瞧不到。
但她心里明白,萧凛来了!
可是,这会儿他不是该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吗?
怎么会亲自前来?
还插手这种他以前瞧都懒得瞧一眼的无聊庸俗之事,又特意差人送来这瓦片……
安阳盯着这瓦片,莫名一阵激动。
萧凛有如此深厚的内功,那是不是说明,他的情况,并不像传说的那般严重?
安阳跟这个侄儿关系不错。
看到他平安无事,她真心为他高兴!
当然,她也明白他所写这三字的含义。
他是在请求她,不要因为萧允和江清歌的身份,就对这两人的丑事网开一面!
江清歌要入王府,便只能做妾!
妾者,奴婢也。
安阳盯着手中这瓦片,咧着嘴,呵呵笑出声来!
“奔者为妾,说得真好啊!本宫深以为然!”
众人本正议论纷纷,听到她这话,不约而同噤声,齐唰唰的看向她。
安阳上前一步,走到萧允面前。
“萧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没兴趣管你们是真爱还是假情,本宫只想说一件事,江清歌是闺阁未嫁女,你是有妇之夫,你们两人此等行径,按我大萧律法而言,是为,通x!”她一字一顿道,“通x有何后果,你可知晓?”
“我知道!”萧允点头,“但我是大将军,我有功勋在身,可免除罪责……”
“是,你有!”安阳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可是,她没有!身为侯府女,却与有妇之夫于这光天化日之下偷情,更偷到本宫的赏菊宴上!你可知,依我大萧律,她是何等结果?”
“按我大萧律,不知廉耻的女子,当与x夫一起塞入猪笼沉塘!”郑氏冷声道,“王爷有功勋在身,可免一死,但江清歌是别想逃掉了!”
苏氏听到“沉塘”两字,打了个寒颤,尖声反驳:“可此事并不怪我们歌儿!你们方才也都听到了,是允王喝醉酒强迫了歌儿!歌儿她是受害者!”
这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你可闭嘴吧!”郑氏满面鄙夷,“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我们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何必再往自已脸上贴金?”
苏氏被她怼得面红耳赤,顿足叫:“郑夫人,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我只是就事论事,跟你是否得罪我有什么干系?”郑氏轻哧,“自大萧开国以来,便是这个规矩,这个规矩,还写到了大萧律法之中!怎么着?侯夫人还想凌驾于大萧律法之上?”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不用说区区一个侯府假千金了!”安阳轻哼。
江清歌听到“假千金”三字,倏地抬起头,眼底的恨怨之意,快要掩不住了!
“真千金也罢,假千金也好!歌儿在我心中,就是唯一真爱!”萧允挺身护花,大声道:“公主殿下,若我以王府尊荣,求圣上赦免她!你觉得,圣上可会给我这个面子?”
“王府尊荣?”安阳冷笑,“萧正轩,你觉得,这王府的尊荣,独属于你一个人吗?是你可以随意处置的吗?”
“不然呢?”萧允轻哼,“这王爷的封号,是我挣来的!不属于我,还能属于谁?”
“若是在你与蒋氏成婚之前,你获得了这尊荣,那这尊荣,的确只属于你一个人,可惜,不是这样的!”安阳冷冷看着他,“你迎娶蒋氏时,狗屁都不是!你只是萧氏旁枝末梢上的一个落魄小人物罢了!若无蒋氏助力,萧正轩,你以为你能有今天?”
允王妃听到这话,眼眶一下子红了!
因为她爱上萧允,娘家蒋氏倾力相助,他性情执拗,动辄得罪人,父兄和自己暗地里不知为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若非她在后努力修补各方关系,萧允早在权势倾轧中死了!
但这些,她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
她是心甘情愿付出的,自不会在他面前邀功,她知他自傲又自卑,平日里在他面前,亦是做小伏低。
可这份真心,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背叛!
萧允被安阳怼得面红耳赤,却仍厚着脸皮争辩:“殿下此言差矣!我承认蒋家对我助力不少,可是,归根到底,我这份尊荣,是我浴血沙场拼着性命换来的!我获此尊荣后,亦不曾亏待过蒋氏!我欠他们的,早就还完了!总不能因为他们对我有薄恩,我便要还他们一生一世吧?”
“薄恩?”安阳冷笑,“行吧,你说薄恩便薄恩吧!希望这种话,明日到了朝堂之上,面对文武百官,你还能说出口!本宫也懒怠与你废话,咱们还是依大萧律来吧!按律,你犯通奸之罪,虽死罪可免,却没有资格与蒋氏和离……”
“是蒋氏她要主动跟我和离的!”萧允大声叫,“她主动和离,我有什么办法?”
“主动和离?”安阳冷笑一声,看向允王妃,“你当真要做这样的蠢事吗?他们这般欺辱你,你就这么想给他们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