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被他夸得满面通红,不好意思摆手:“苏兄过奖了!我这容貌实在平平,尤其是跟你们苏家人相比,更是见不得人!你们一家人,才真正是俊俏好看呢!管是苏兄,还是两位苏姑娘,又或者是老夫人夫人和大将军,俱是品貌不凡,在你们面前,姜某实是自愧形秽!”
他说话时,下意识的又往苏灿之看去,见对方正笑盈盈的瞧着他,面色一红,愈发紧张,说话也不自觉结巴起来,“我……我这般平凡人物,放到人堆里都不显的,没想到苏兄竟识得我,实是……实是姜某之荣幸!”
“姜兄实是自谦过甚了!”苏惊寒朗笑道,“我都瘸了大半年了,这会儿还没好利索,若姜兄这般风彩,还要自惭形秽,我岂不是没脸见人?你说你是平凡人物,可我却记得,前年陈大将军在北境遇匪,是你带着一队亲兵家卫力抗强敌,在土匪的老巢下摆阵作战,坚持到援兵到来!那时你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祖父当时盛赞,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还以此教训我,叫我向姜兄好生学习呢!”
“原来祖父所说的少年英雄,便是这是姜公子吗?”苏灿之听到这话,不由又高看了姜宁一眼,“我记得祖父当时说叫姜之焕的!公子便是姜之焕吗?”
“在下姜宁!”姜宁忙道,“字之焕!舅父一直唤我之焕!老将军他们应该也跟着一起叫了!”
“原来如此!”苏灿之笑道,“姜公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么年轻,就有那般心智能力,实是叫人钦佩!方才又为我出头,仗义直言,忙前忙后,灿之还未谢过姜公子呢!”
言罢,屈膝向姜宁行了个端正的福礼,认真道:“多谢姜公子!”
“苏姑娘客气了!”姜宁慌慌摆手,“我实是没能帮上什么忙,不过就是说句话而已!”
“能为我说话,便是相信我瞧得起我的人,我自是要谢的!”苏灿之笑回,说着又朝北河等人行礼,一一谢过。
几人忙还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苏姑娘莫要太客气了!”
“是啊苏姑娘,你太客气了,我们反而不好意思……”姜宁红着脸笑,想到苏灿之所遭的罪,忽又一阵心疼,哑声道:“我真是没帮上什么忙!苏家遭了大劫,我远在荒僻乡野,竟也毫不知情,若知道的话……”
若知道的话,他便是拼出命来,也要护住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绝不让她落入叶希元魔掌!
只可惜,他不知道,让苏灿之平白遭受了那么多羞辱和痛苦。
这是姜宁一想起来便痛悔万分之事,但此时苏灿之已然脱困,苏家虽不说重回往日盛景,但有未来新君护着,前途自是无可限量。
姜宁话说到一半,又忙不迭的咽回去。
现在这情形,可不适合再说这些浑话了!
然而他那痛悔之色实在太明显,哪怕话未说完,苏家人皆看得清楚明了,尤其是苏灿之,因为离得近,她几乎能看到姜宁眸中突起的水雾,以及,忽然攥起的双拳。
面前这个男子,是真的后悔没能早点帮到她呢!
被叶希元这样的渣渣虐待这么久,苏灿之一颗心本已凉透了,可看到面前这青年眸中的心疼痛悔,凉透的一颗心,忽然就回了温。
苏老夫人和周氏也听出姜宁未尽之意,对这个热心青年的印象更好了。
“你如今回京,可是三年孝期已过了?”苏老夫人问。
姜宁一怔:“老夫人知道我父亲去世之事?”
“当然知道啊!”苏老夫人回,“能让我们家那个老头子赞一声少年英雄的人,他可舍不得忘掉!不瞒你说,若非你父亲去世,他都打算去找你舅父,把你要到军中来!他说你这样的好苗子,若不从军报国,实是太过可惜!”
“苏老将军他……他竟如此看重我吗?”姜宁听得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他一向仰慕苏家人,也一直想要与之结交。
只是他出身不高,舅父又因伤离开了铁鹰军,母亲只他这一个幼子,自是看作眼珠子一样,看到自家兄长伤残退伍,生恐他步其后尘,哭喊着不许他再从军。
姜宁孝顺,不敢违逆,又兼生性腼腆,恐被人诟病攀附王侯,是以虽一直关注苏家,但从不曾主动上门。
此时乍然听苏老夫人提及此事,竟是对自己十分看重,不由惊喜万分!
“祖父对你,不光是看重那么简单!”苏惊寒轻笑,“不瞒你说,你呀,就是他拿来抽我的鞭子!动不动就要说,你看人家之焕,父母皆那么羸弱,从不通什么刀枪棍艺,更不懂排兵布阵,也就是陈老头没事指点他一二,他都能出落得那般优秀干练!你再看看你,出身侯门,武学世家,结果却只能跟人打个平手,实是没用得紧!”
“那是苏老将军故意敲打你呢!实则,我的枪法比起苏兄,还是略逊了一筹!”姜宁嘴里谦逊,面上却笑得愈发灿烂。
并非是觉得自己真的比苏惊寒厉害,而是自己景仰之人,也这么看重喜欢他,这种意外之喜,让他笑得嘴都合不拢。
“姜兄你真是谦虚了!我觉得我现在肯定比不上你了!我现在这身子,的确是比不上从前了!”
“我这些年,也疏于练习,也是退步太多!同样都退步了,所以,还是苏兄更厉害些!”
“不,我觉得我肯定没有你……”苏惊寒还想说什么,苏灿之忍俊不禁:“我说,你们两位就打算在家门口一直相互吹捧吗?”
“就是啊!”周氏亦笑,“方才还叫人北公子他们一起进府喝茶,大家可都等着呢!你们这吹来捧去的没完,待会儿,饭菜都要凉了!”
“所以,别客套了!”苏离笑道,“先回府混个酒足饭饱,再好生比试一番,谁高谁低,自见分晓!”
“说的不错!”苏惊寒用力点头,“姜兄,快请!北大哥,胡大夫,掌柜的,你们也都请!”
众人都有意结交,此时自是客随主便,从善如流,一团和气的笑着进入苏府。
苏府大门缓缓闭合,将那欢声笑语关在了门里头,却将无尽的沮丧和郁闷,留给了某间阁楼上的江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