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萧凛音色嘶哑,唇角激颤,“真的……”
“为什么?”昭王满面惊惶,“我痴爱阿棠,将她捧在了手心上!你心悦离姑娘,将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我们为何要那么做?”
“我不知道!”萧凛抱头,“我所记起之事,皆零零散散,看不清全貌,然而梅山的血,就刻在这里,如许清晰,绝不会有错!而且,若只有我记忆中是那样,也便罢了,可如今,我所遇觉醒之人,皆出此言!阿离和你的王妃也……”
他痛声哀叹,“虽我不想面对这样的真相,可是,一味逃避,亦非明智之举!不管是对阿离还是阿棠来说,皆是不公平的!”
“臣弟还是不信!”昭王决然道,“我不信我们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虽然像你所说,如今在这幻境中的,只是我们的一缕残魂,可你我能握手言和,又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辈?我们之前斗得再狠,却从未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构陷对方,我们皆非那等阴狠毒辣之人!而离姑娘……”
他说着看向萧凛,“离姑娘那样的性子,她又岂能是恶人?你说过,她是灵猫族的公主,能养出这样的公主,灵猫一族的族长,又能差到哪里去?便算他们内部有什么差池,以离姑娘的心智能力,定能审时度势,力挽狂澜!我们大家都是好人,好人,又怎会杀好人?”
萧凛咧嘴惨笑:“阿峻,如你所说,你我皆不算恶人,可我们之前,不照样相杀相恨?”
昭王被他堵得一噎,脱口道:“我们是受了萧颢的恶意挑拔,才会如此!”
“那你又怎知,我们与灵猫族之间,没被人恶意挑拔?”萧凛一针见血。
“这……”昭王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呆呆的看着他,半晌,哑声道:“如你所说,那我们与他们之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是如此想的!”萧凛点头,“但到底是什么误会,我使劲想也没有想出来!”
“对了,在你的记忆中,我们屠族之时,离姑娘和阿棠在哪儿?”昭王忽然问。
萧凛被他问得一怔,随即摇头:“不知道!我记忆中并未出现她们的身影!或者,她们当时不在族中?”
“你记忆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昭王追问。
“满山红梅,满地尸身,风雪交加,却掩不住那血海……”萧凛下忆起那一画面,一颗心紧揪,他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似是想要将那可怕记忆晃出去。
“那我们在做什么?”
“就站在那血海面前!”萧凛哑声回,“同样是一身鲜血,身后是白衣银甲的天兵,你手执一把长剑,浑身是血,明显是经过浴血搏杀过的模样,我跟你一样,同样手执长剑,俯视那片血海,血与雪水混在一处,都没过了我的鞋面……”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脚,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像面前真有血海汹涌一般!
“你看得倒是清晰……”昭王见他说得头头是道,脑袋也耷拉下来,“记得这么清楚,想来是没错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又怎么面对……阿棠和……离姑娘……”
萧凛惨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乍然忆起这一切,只觉得心魂俱散,后来冷静些,便想着,或许该实言以告,若是一味藏着掖着,岂不是更加对不起人?”
“不能说!”昭王急急劝阻,“我家阿棠也便罢了,她在这幻境中,就是个柔弱女子,可离姑娘不一样啊!她那般厉害,若知道此事,定要与你离心!她又是那般聪敏,若是同那幕后之人沆瀣一气,岂不是……”
“她不会!”萧凛断然摇头,“那人与江清歌淑妃是一伙的,亦是她的仇人!她便算再怎么恨我,都不会做那种蠢事的!”
“这倒也是……”昭王松了口气,“可即便如此,她若与你离心,便算此时不报,将来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啊!”萧凛笑容愈发凄苦,“我想过了,以她的性子,若真觉醒了,也会死死瞒着我,装作跟平常一样,她会暂且隐忍,与我共同对敌,待杀了那幕后主使后,再来跟我算帐!届时,她会因为我的欺骗,对我愈发仇恨憎恶!若我直言以告,毫不藏私,虽不能赎我的罪孽,在她眼中,总归还能算是个磊落君子,最其码,在这幻境中,我,是值得她爱慕的!”
“这话倒是不错……”昭王喃喃道,“那我是不是也得做个磊落君子?用你的话说,最其码,在这幻境之中,我也是值得阿棠爱慕的男子,总比做个藏头露尾的伪君子强!那……”
他看向萧凛,“皇兄打算何时说?”
萧凛摇头苦笑:“我虽一心想做个磊落君子,可每每话到嘴边,又难以出口,心里又慌又怕,怕她并非如我所想的那般,而是直接翻脸动手,又或者,悄无声息离开,再也寻不见!”
“是有这个可能的!”昭王哭丧着脸,“阿棠如今都不与我同房了!说一看到我就容易做恶梦!她这会儿还未觉醒呢,若真醒了,知道那恶梦中的一切是真的,肯定要把我活劈了!要不,我们暂时还是别说了吧?”
“我也是此意……”萧凛轻叹,“我如今是用术法消除阿离的记忆,但凡出现异常,便施用此法,便能让她忘记方才所忆之事……”
“什么术法?我能学会吗?”昭王急急追问,“皇兄快教教我吧!我家那位恶梦频频,我总感觉她随时都能觉醒过来!”
萧凛点头,与他细说了术法的口诀和用法。
之前昭王曾经学习过,对这方面颇有灵性,但这次的术法较之以前的更难一些,可他只说了一遍,昭王便即融会贯通,全然掌握了。
为验证效果,萧凛找了个宫人来做试验,先与这宫人说了些事,便让昭王施用术法,宫人那段记忆果然便被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