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住杂乱心绪,她迅速扫了眼那份文件。在一众签名里,“苏澜”二字赫然在首。这意味着,这件事苏澜至少是牵头人之一。只因为父亲出事,就要把她赶出九州集团?以苏澜的行事,不应该这样处事的。除非她跟何国栋还有别的目的。打量审视的目光在苏澜与何国栋身上不着痕迹地来回,不过须臾,席月清收起视线,施施然起身,“苏女士真是辛苦了。”
“不仅要在医院里盯着,还要抽出时间召集董事会的所有股东们联合签名,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您这样关心您的前夫跟九州集团的。”
“我一度以为,您对他早没了夫妻感情。”
这番话成功地让苏澜变了脸色,“如果当初没有你,我们还是人人称赞的模范夫妻。”
“你但凡有点良心,就应该自己体面地主动离开,否则,只会让大家脸上无光。”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四个保安,等着席月清出去。见状,席月清嘴角讥诮地微勾起,“您认为作为亲生母亲,做出这种事,难道就体面了?”
她幽幽地反问,看到苏澜被自己问得面上一滞,便施施然地朝外走去。正当与苏澜擦肩而过时,席月清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再次开口:“您就不担心父亲醒来,知道您今天的所作所为?”
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办公室外是吃瓜员工们神色各异的眼神,或同情,或唏嘘,或幸灾乐祸的,她都视若无睹,只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席月清昂首挺胸,步伐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被人驱赶的卑微与落寞。秦枭跟在她身后,不由地佩服她这般万事泰然自若的样子。然而,当两人坐进车里,看到席月清神情恍然若失地呆坐着时,他才意识到,前面的所谓泰然自若,不过是她对外的掩饰。“就这么离开?”
他关上车门,余光瞟向女人搁在膝盖上微微发颤的手。席月清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愣愣地侧头,“不然呢?他们逼宫到我眼前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离开么?再不走,只会闹得更加难看。”
“当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那四个保安不算什么。”
“你倒是看得开。”
席月清笑笑,看向车窗外的办公大楼,“走吧,去医院看看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秦枭也没再问。重症病房外仍守着保镖,严禁席月清靠近,就连站在窗户外看一眼,都被人隔开。被生母牵头排挤赶出公司,又一直见不到父亲,席月清站在过道口,难免有些苦涩。姣好苍白的面容上难得没有丝毫遮掩地,流露出真实的情绪。秦枭凝眸片刻,抬头盯着前面被人看守着的病房门,幽幽开口:“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进去。”
声音低浅,沉而稳重,满是自信的笃定。席月清眼里闪过一抹希冀,但她抿了抿思路,终是摇摇头,“爸爸还昏迷不醒,我现在进去看他,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如果他知道是苏澜把我赶出公司的,只怕会更加失望。”
她不是没想过强行进去,但那样只会让父亲陷入两难的境地。既然看不到父亲,席月清也没在病房待着,找到席振海的主治医生,询问了父亲的病情后,便离开了。另一边,赖在别墅里的席振刚被人催债,正一筹莫展。陆淑娟和陆雅玲却结伴从外面回来,脸上的喜色让他很是愤懑,“这种时候你们还笑得出来?刚刚那边又打电话来催债了!你们母女俩还不赶紧想办法,成天出去浪什么?”
“你急什么?只要我们还在席家,早晚能还上。”
陆淑娟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购物袋扔给佣人收拾,便在沙发坐下,“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娘俩去庆祝下,还不行?”
“好日子?你们庆祝什么好日子?”
席振刚一头雾水,见妻子嘚瑟地摆弄发型,他索性看向陆雅玲。陆雅玲得意地笑开,“席月清被人从公司赶出来了,她现在在九州集团已经没有位置,这还不是大好事吗?”
“谁这么大的本事,能把那嚣张跋扈的死丫头赶走?”
陆淑娟冷嗤,“还能有谁,她亲妈呗!”
“活该连她亲妈都容不下她,一个半点情面不讲、成天算计亲戚的小贱人,换我,我也会宁愿没生过那块叉烧!”
“要我说,等会儿席月清一回来,咱也把她从房子里赶出去,到时候把家里东西卖一卖,怎么着也能把你在赌马场欠的还掉了吧?”
“对对对,咱也依样画葫芦!”
席振刚凑上前,笑得猖狂,“还是你的法子管用,这是一石二鸟啊!不仅不用搬出去,还能打击到席月清,这丫头气焰太盛,之前是有大哥护着,现在大哥没在,谅她也不敢对我这个叔叔怎么着。”
“唯独一点不太好,牺牲了大哥……”他话没说完,被陆淑娟“啐”了一口,“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没有这点点的牺牲,怎么能那死丫头的气焰?”
“是是是,老婆说的都对。”
陆雅玲看着爹妈在那边算计,过去一屁股坐下,不确定地问:“那现在大伯昏迷了,我们是不是就用不着搬出去啦?”
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推开。席月清带着秦枭进门,毫不意外地看到沙发上的三人。她转了转手里捏着的手机,冲他们微微一笑,“看你们坐在这里那么优先,想必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正好,我带了人来帮你们搬家。”
她往门内挪了几步,腾出身后的位置。陆淑娟看到两个身穿搬家公司制服的人站在门外,蹭一下站起来,“席月清,你敢!”
“是你爸让我们一家住在这里的,这套别墅也是你爸的,跟你没关系!”
“你一个晚辈,没有任何权利跟资格赶我们走!”
“我没有吗?”
席月清冷笑着偏头,对身边秦枭投去一个眼神。秦枭接收到,冲门外略颔首,下一秒门便进来两排黑衣保安人员。“这些人会告诉你们,我有什么权利和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