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诚恳,双眸深情款款,俨然一副情深义重的贵公子模样。席月清的视线偏移半分,越过他这张温润如玉的脸,落到扶着外墙栏杆脸色苍白的陆雅玲身上。她其实很好奇,需要怎样的三观,才能让沈翊将一颗心掰成两份,一份用作在她面前演戏,一份用在陆雅玲身上。不过,这一切已然与她无关。她收回视线,幽幽地反问:“翊少对我这么情深义重,当初怎么就做不到洁身自好呢?”
“我跟席家都有洁癖,藏污纳垢的脏东西,不配跟我捆绑。”
她两句话就把沈翊说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沈翊黑着脸,拳头紧握,愣是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口。反倒是陆雅玲双眸含泪地冲上前,挽住沈翊的胳膊,便嘤嘤嘤地喊道:“你怎么还骂人呢?翊少清清白白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怎么能骂他脏?”
“你心情不好,嫌我们妨碍了你跟秦枭出双入对,要赶我们走,我们一家都忍了。”
“可你怎么能这样说翊少?他在整件事里是无辜的呀!”
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夹带明显的哭腔,听着便让人忍不住心软。陆雅玲哽咽地说完,直接伏到沈翊胸前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仿佛哭得不能自已似的。沈翊一开始厌烦地想要推开她,但听到她提及秦枭,脸色霎时绿了绿。他转过头,镜片下的眸子迅速闪过一丝戾色,“你要赶他们离开席家?只留你跟这个男保镖独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这么放心他不会对你图谋不轨?”
质疑的语气让席月清感到自己被冒犯了,她眉头轻蹙,反问道:“你有什么身份质问我这些问题?”
“这里是我的家,我愿意让谁住就让谁住,除非翊少是想要为你的小情人求情?”
“我……”沈翊一滞,眼角余光瞟向怀里还在嘤嘤嘤的陆雅玲,压下心底生出的腻烦感,沉吟几秒,“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呵。”
席月清用一声冷笑打断他所谓的“好言相劝”,眼底讥讽愈甚,“席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沈翊深深地盯着她脸上无情决绝的神情,气息渐沉,忽而挣开怀里的女人,忿忿不甘地走了。被再次推开的陆雅玲不甘心地追出去,却只来得及看到沈翊开着车绝尘而去。一想到沈翊来席家,从头到尾都没有睁眼瞧过自己,反而是找席月清复合,她便一股血冲到脑子里。“席月清你个贱人!”
陆雅玲愤恨大叫着跑回院子,抓起一把碎石子就朝席月清扔出去。见状,秦枭迅速捞过席月清,动作敏捷地躲过那些碎石子。陆雅玲看到他把席月清护得严严实实的,更是嫉恨心起,从花坛抱起一个花盆就掷了过去。边上的保安上前一记抬腿,花盆被踢破,碎片斜斜地朝秦枭的脸飞过来。不过刹那间,席月清鬼使神差地抬手挡开,碎瓷片划过她的手臂,刺痛感迅速袭了上来。她轻轻地“嘶”了一声,就被人抓住手臂,一道灼热定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烧得发热。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回事,竟然会下意识地帮秦枭挡开危险。席月清懊恼地拧了下眉,从秦枭滚热的掌心抽回手臂,侧眸朝已经能被保安钳制住的陆雅玲扫了眼。“送他们走。”
她冷着声音吩咐一句,便单手抱着正渗出血滴的手臂,转身进了门。保安一听,抓着陆雅玲就往院子外拽出去。“把你们的脏手拿开,我自己会走!”
陆雅玲挣开保安,气呼呼地回头,嫉恨滔天地瞪着还站在屋檐下的秦枭。她不甘心!凭什么席月清任何时候都有人护着?!没了席振海,现在又多出一个秦枭!凭什么?!陆淑娟与席振刚也被保安一并推出来,见女儿因恨意而身体发颤,便把她一把拽过来,低声斥道:“你现在再恨又有什么用!”
“当初让你抓牢沈翊的心,再不济怀上沈家的种,今天我们不就有沈家做靠山了吗?”
“你怎么就这么没用?被沈翊睡了,居然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陆淑娟一边骂着,一边用食指戳着女儿的脑门,“看来还得是席家的门面更靠得住!要是没有席家门面,席月清这贱丫头也不敢这么对我们!”
“等着瞧!她很快就会变回人人喊打的野鸡了!”
说着,她回头对席家院子的外墙啐了一口唾沫,愤愤地拖着同样忿忿不甘的陆雅玲离开。而席振刚则跟在两人身后,费力地拖着好几件行李箱跟着,亮黄色的路灯将他们的背影拉长,变形。席月清站在别墅二楼过道的窗户前,看着他们三人的影子渐渐走远,直到隐没于拐角处,才施施然地回房。正关房门,就被门外不轻不重的力往回推。她没来得及收回力,被推得往后踉跄,门外的人伸出手托住她的腰后,将她堪堪扶稳。掌心熟悉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她抬眸,正对上男人暗沉无波的眸子。“上药。”
英挺剑眉挑了一下,秦枭将药箱往上掂了掂,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往里推。席月清这才看到他手里拎着个医药箱,顿时了然。按下显紊乱的心绪,她侧过身挪了点位置,让秦枭进门。秦枭进门后,径直放下医药箱,并拿出需要用的消毒用品跟药膏,便侧头看向还在原位呆站着的女人,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很痛?需要我扶你?”
“不用。”
闻言,席月清心头又乱了半分。她缓缓踱步过去,被男人按在小阳台边上的杏色单人沙发坐下。秦枭握着她的手腕,稍稍抬起,沾了碘伏的棉球在伤口上轻点数下,夹带冰凉意的灼痛袭来,她无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引来男人动作上的微顿。“忍忍。”
他哑声开口,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轻柔。席月清脸上发热,有些难耐地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