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
天空刚刚飞过去了一只鸟、两只鸟、三只鸟,然后是一大群。
接着听见了轰隆一声,地面震动了一下。
鸟边飞边鸣叫,然后整群冲了下来,停在他的周围。
鸟试着找寻食物,在他旁边翻土,甚至将他当成了食物,用鸟喙向他挑衅。
轰隆一声,土地又再度震动,但这次的震动却迟迟没有停歇,持续了好久。临停的鸟受到惊吓,已经飞离。
之后,持续了很久,他从眼角的余光看到森林从身旁慢慢的退缩,直到缩小成看不到的形状为止。
光秃秃的土地被开挖成一条条用来种植农作物的田地,每个生命的停留都极为短暂,往复之间,他已经给不了什么,只有死亡等待着他。
阿平醒来了以后,发现雯纹不在他身边,受到念反弹冲击的缘故,头有点痛,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对自己在哪里毫无概念。
「是微月湖吗?但感觉不太像。」他自言自语。
一会后,他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子,仔细观察周围。确认自己确实是在微月湖,只是眼前的微月湖,四周围绕着竹林,天气若凉阳光洒落,没有步道也没有神社,说是微月湖却是不同的地方。
「还在神社的念域吗?」
念域是指念可以影响的范围,以阿平和雯纹所遇到的情况,神社主神的念可以影响的范围大概是整个微月湖,在念域的范围内,任何东西都可能被念附身及影响。
这时,湖水开始翻腾,见到这个情况后,阿平缓缓向后退,伸手想拿身上的刀保护自己,却发现刀不在身上,看了一下也没有落在地上。猛然,从湖水中露出一对眼睛,满布白银色鳞片的身体从水里缓缓露出,头的左右侧各有一道像闪电的斑纹,一条白色大蛇,在阿平的面前昂然挺立。
「你是?」阿平看着它问。
「守护神社的蛇。」白色大蛇虽没有开口,却借着念将讯息直接传送到阿平脑中与他对话。
「你是微月湖的守护神,传说中的那条大蛇吗?」
「你说的是大神,而我是供大神差遣的神使。」
「将我们引到神社的就是你吧?」
「应该说是大神的念将你们传送到这。」
「换言之,这里是在神社的念域内。」
「没错,只要大神的念用尽,念域也会跟着消失。」
「为什么不是大神亲自出现呢?」
「大神已经......不在了。」白色大蛇在说出大神不在时,似乎陷入了感伤。
「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话......」
「无妨,当人们慢慢不到神社来参拜也渐渐遗忘他后,大神的力量便遭到削弱。原来可以依靠微月湖的地气来维持神力,可是湖泊的周围遭到开垦,随着开发程度的扩大,大神的力量被削弱的更厉害。」
「我记得读过一些文献,有些神明在神社没落后,会选择离开,找寻新的信徒,大神没有考虑过吗?」
「也许有,但大神对这里有感情,他是在微月湖获得神力,也承诺了保护这里的生命,所以就算耗尽所有的神力会让他消散于天地,他还是坚持这么做。」
阿平沉默了一会,他思索白色大蛇的话,似乎能稍微理解大神留在这里的心情。
「那现在留在神社的这股念又是怎么回事?」
「为了保护人类,他留下了最后的念在神社,以备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的意思就是以防有一天会用到,是大神有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神也许是看到了自己的消失,想到了环境有一日的反扑。」
「原来如此,不过你刚也说到了这只是大神以备不时之需,那万一没发生任何事呢?」
「所以念的启动有两个条件,一是预言中的事情成真,二是要有懂得除念的人。」
「现在念启动了,而我和雯纹都是除念师,也就是说第一个条件也符合了。」
「答案已经在你手中,你已经得到签纸了吧?」
「你说这个?」阿平从衣服里面拿出了签纸,确认没有遗失。
「是的,你了解这两句话的意思吗?」
「这两句话是承受不起的一泄殆尽、恶意起自于一念之间。我猜,签文里面有大神提供的线索。」
「小心人和念间的连结,是我能给你的提示。然后这是你的刀吧?」
大蛇藏在水里的尾巴,递上了一把刀。
「是,但这表面上.......」
阿平仔细看着眼前的刀,虽然是自己平常使用的,然而上面却隐藏着一股念。
「刀上附加的念便是要你来到这里的原因,为了净化你的刀,以作未来之用。」
「这股念是大神的?」
「你是靠这把刀除念吧?」
「是,我所行的除念法是斩杀。」
「就是说破坏念的一切存在。」
「所以,大神要我用这把刀来斩杀,是吧?」
「只有靠你们了,另一位除念师也已经获得大神的念。」
「雯纹吗?」
大蛇颔首说:「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将你送回去。」
白色大蛇的形象有点模糊,传送到阿平脑中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
「相对于......你的......破坏,她手上的....水.....也有用处。」
「我有个疑问,假设懂得念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但危机已经迫近,那该怎么办?」
大蛇的身体已经消失了一半,声音也比刚才更加微小和片段。
「那就是......命运了......大神无法.....操...纵...命...运...他只是...尽...了...他...的...能...力...在...保..护...」
大蛇话还没说完,拟现它的念已用尽而消失了形体,留下了阿平自己一人在湖边。
「大蛇是生物幻后的拟生物是吗?若是如此,那念的主体是什么?还有,他现在消失了,那我要怎么回去?」
大蛇消失后,阿平想着该如何逃脱:「早知道刚才就不和他说这么多了!」
他摸了摸四周,想着如果是神社的念域内,那应该可以透过除念离开。四周景色一直和阿平醒来后看到的一样,阿平想或许能从湖水发现什么,意外发现湖水上竟没有自己的倒影。
「难道是水,水为实也为虚,虚实相应。」八壹中文網
阿平运动自己的念,然后一刀劈向湖水,破坏了念的形体。
四周景物从外围逐渐变黑,阿平看到它变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容器收拢,意会到自己是被念域包围。于是,他换个姿势反握刀柄让刀尖向上,就像从蛋壳的钝端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延伸到尖端,念域往两边剥落,碰触到地上消散成无形。
「总算是回来了,微月湖!」
「你总算回来了!」说话的人是雯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