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区在矿坑正下方,通过中心点后,沿着掏金沙溪走,方可抵达,而冥金竹就在水源区的湖中岛上。
洛斯走前头,青美次之,再来是丰雄和雯纹。听到有脚步声,众人警戒心提高,迅速找地方掩护。结果一看,来人是阿平!
雯纹三人急呼他的名字,确认状况,你一言我一语询问他发生什么事,青美站在后方观望,不发一语。
「身上几处擦伤而已,不碍事。」
「看你走路不太对劲?」
「挫伤和瘀青,休息一晚后没大碍,今早好多了!」
「一个人吗?」青美问。
「就我自己,找到一处洞穴休息。」
「我听见你的声音,但好像还有别人?」
「原来是妳,我本想追过去,可是过个弯后人就不见了。」
阿平和奥玮稍事休息后,继续寻找方向。从远处看到有光在移动,两人悄悄接近。发现是洛斯他们,但青美也在。商量后,阿平假装巧遇,奥玮躲在隐处跟踪,以防有变。
「我手电筒没电,没遇上你们可就麻烦。」
「走吧,我们要前往水源区。」丰雄说。
「有话再边走边说。」雯纹催促着众人移动。
阿平走到青美身边,主动找她聊天。
「没想到妳在这里。」
「迷路时刚巧遇见,也没奥玮的行踪」
「妳担心他?」
「当然,是我的......同伴。」
「我以为妳不在乎,总表现的怎么说......过于冷静。」
「因为我不会表达。」
阿平一开始听不出青美的意思,可细思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是不会,是不懂,表达感情是生物高等层次的表现。」青美浅浅一笑,可笑容中却充满悲伤和言不由衷。阿平见状把还没说的话说完:「但你是想的吧?」
青美没有回答,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前方。阿平看她这样,知道她需要安静的空间,走向前找其他人搭话。
洛斯带着众人穿过坑道,矿坑以同心圆的方式开挖而成,圈与圈间只有1有条小路相通。若不熟悉,很容易原地打转。
「我爷爷以前是矿工,我小时候都在这里玩捉迷藏。」
「怪不得了!」
「其实要找路也不难,观察空气的流动也能发现出口。」
「还要多久才到中心点?」
「再两圈。」
离中心点越近,路就越窄,地面上出现车轨,一不小心就踉跄几步。
「墙壁摸起来怪怪的。」丰雄说:「你们不觉得墙壁黏黏的吗?」
矿坑内长年光照不足,生物难生存。丰雄手摸墙壁有软黏的感觉,他以为是青苔,一检查却什么都没有。
「手拿开!」阿平阻止他。
「有什么问题?」丰雄问。
「墙上有念,好像是......」
丰雄突然将雯纹推倒在地,然后是阿平,力气之大一时无法挣脱,且无任何可闪躲的空间。
「丰雄,你是发疯吗?」洛斯说。
「我控制不住自己,手痒得想抓东西。」
阿平被丰雄大力一推,身子倒地,他在空中翻身、转个方向,避开脸扑向地面。丰雄朝洛斯逼近,洛斯不知该如何是好,用眼神求救。
雯纹暗示洛斯引开丰雄的注意力,偷偷从背后接近,她利用念改变水的分子结构,转变成气体状态,然后将水雾张开成网子状,将丰雄的手牢牢封住。
「雯纹,我的手好痒!」
「忍耐一下,小雄,是念造成的。」
「念?」洛斯问。
「洛斯,把水拿给我,快!」
「好。」
洛斯将水递上后,雯纹再倒出一些,将水改变成胶状,伏贴在丰雄双手表面。确认完全包覆住后,像脱手套一般将念卸下。阿平靠近雯纹观察,水中有念的反应。
阿平回到丰雄摸过的地方仔细观察,一层微弱的念黏着在墙上,他在念的上头发现为数不少的蛇纹蝶正在休息。
「这些蛇纹蝶是溪边遇到的那群吗?」雯纹问。
「都长得一样,谁知道呢?」
「从群聚的情形来看,还有......」
阿平从墙上取下一只,受到惊动蛇纹蝶在他手上不停挣扎,他先看头上的触角,然后跟丰雄借一只小镊子,操作镊子小心检查尾器。
「小心伤到它。」雯纹说。
「没事。」
「这种蛇纹蝶,虽然叫蝶,实际是蛾类。要判别蛾类的雄雌,可以看触角,或是看尾器。」
阿平边说边将手上那只放回墙上,接着抓起旁边的那只,做相同的检查动作。
「结果如何?」雯纹问。
「前面那只是公的,后面这只是母的,这样是一对。」
「怎么判断的?」
「雄的尾部撑起来后有两片瓣状抱器,雌的没有。有没有看见,它们紧靠在一起,好像是一对。」
「这些都是。」
「交配期。」
「念相当的微弱,有什么原因让念变强了。」
雯纹检查矿坑墙面,发现除眼前这面,其他地方都没有生物存在。
「丰雄手有点红肿,应该是过敏,我帮他上些部落带来的草药,没问题。」洛斯拍拍胸膛信心满满地说。
「这面墙的材质和其他不同。」阿平说。
「你们看它表面湿湿的,墙角那边有青苔,上头比较干燥看得出原来的颜色,有些墨黑色,和其他墙面不同。」
「很面熟呢?」洛斯像想到什么拍手说:「冥金竹那里到处都是这种石头。」
「你确定?」
「对啊,我常去,都是这种黑色石头,长满青苔,那青苔还不是普通的厚度,可以长到这种程度。」
洛斯用手比青苔的厚度,连丰雄长期研究植物,都面露不可置信的神情。
「交配中不想被打扰嘛?」阿平说。
「不管如何,还是小心点。」雯纹附和。
「手痒得都想把自己的皮扯下。」丰雄谈起方才的事,惊魂未定。
「果然不能轻忽生的执着。」阿平说。
「什么是生的执着?」洛斯问。
「自然界的生物,都是为了延续生命而交配,大家都只想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
「活下去是为了什么?」青美这时加入讨论:「或者,为了谁活下去?」
青美说完后陷入思考,洛斯听不懂两人的话,倒是说起自己部落的处境。
「不说别的,我们原住民几百年来为生存地一再和平地人起冲突,也是生的执着吧。」
洛斯说完叹一口大气,从他口气不难想像近年部落的抗争,反对政府强行变更山林用地和征地,限缩原住民生活领域,中央和地方间的矛盾冲突。
不过,他很快又露出笑容,就像多数原住民一样,他们对政府失望却不对人性绝望,凡事还是尽量乐观开朗以待。
「你们口中提到的念是什么?」
阿平将路上发生的事以及除念师的身分全盘托出,也说明上山的真正原因。
「总算是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你这反应我说是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之前有听过除念师?」
洛斯点头如捣蒜说:「在我还小时,听见山猪哀嚎的声音,发疯似的冲过去想要救它,结果被长老拦下,他说我被山猪的嚎叫声影响,说完话我人就没事了。」
「是言幻。」
「现在知道你们找冥金竹的原因,总算能松口气。」
「喔?」
「部落将湖中岛视为圣地,外地人想去都会被挡下。」
「该不会你带我们绕圈圈吧?」
「我老早就想问你,但开不了口。」
「明白以后,可别再兜圈子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洛斯嘴上求饶,露出笑容接着说:「继续走吧,就在前面。」
终于,阿平一行人来到中心点,准备往下移动到地下水脉。
「这里没路,该怎么下去?」丰雄问。
「脚底下有座阶梯,爬下去,很快的。」
「多深?」
「大约三层楼的高度。」
洛斯找到阶梯入口,想打开铁盖,可不管多用力,都毫无动静。
「奇怪,这铁盖无法上锁,今天怎么开不了?」
阿平上前帮忙,发现盖子周围有铁屑掉落的痕迹,说明有人刚开过。不仅如此,周围还有微弱的念。
「想什么了,看你恍神?」雯纹问。
「有人,用念将铁盖封住。」
「难道是奥玮?」
「不像。」
「现在怎办才好?」洛斯问。
「简单,退后点。」
阿平掏出腰肩上的刀,强化刀锋后,想直接将念除掉,手却停在空中,迟迟不挥下。
「你担心像上次地图操纵刀反向攻击?」
「这里人多,还是谨慎些。」
「让我来吧。」
青美轻抚着铁盖,闭上眼睛,念缓缓从指尖转移到她的身上。阿平和雯纹看得清楚,青美的身体发出萤色光芒,好似喝入照射x光前的显影剂,身体全透明却看不见任何器官和血管。
念转移完毕后,青美张开眼睛,似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念会一直留在你身体里?」
「一段时间就会消失。」
「能打开了吗?」洛斯问。
「可以了,来吧!」
阿平和洛斯各抬一边,抬起来后,移至旁边。阿平挥动手电筒往内照,确认没危险后,众人依序爬下。洛斯熟悉环境,头一个下去,探查前面的状况,其他人等在上面。
「洛斯,情况如何?」
「没事,下来吧。」
阿平转身让丰雄和雯纹先下去,但两人已经倒在地上,青美站在他们的旁边,直视阿平。
「只是让他们睡着而已。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青美说。
阿平叹口气说:「还以为妳......算了,说这些都太迟。」
奥玮从后后走出,两人包围青美。
「趁着还没铸下大错,回头吧。」
「真希望不是这种对立的场合。」
青美从身上放出大量的蝴蝶,直扑阿平和奥玮。
「青美,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奥玮大喊。
青美停在半空,说:「我不想消失,我......对不起」
「什么?!」奥玮没听清楚,蝴蝶数量之多,只能抱头闪躲。
青美走后,两人才发现蝴蝶只是幻觉,想追上但丰雄两人还没醒,只得先唤醒他们。
「刚怎么了?」丰雄摸着头说。
「青美在你们身上启动念,陷入沉睡。」奥玮说。
「你是......奥玮,对吧?」
「没见过几次,你还记得。」
「你一头卷发,我印象深刻。」
「雯纹人呢?」
「放心,我没事。青美呢?」
「下面。」
阿平指着阶梯,说明方才的状况,也顺便交代前晚跟奥玮相遇的经过。
「一路上想找机会告诉你们,但苦无良机。加上奥玮跟在身后,以为万无一失。」
「青美怎么弄晕我们,可有看见?」雯纹问。
「磷粉。」阿平说:「颗粒及小,不仔细看会将它和头皮屑搞混,衣服上也有点点亮的粉末在。」
「我和小雄先清乾净,麻烦你们转身。」两人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干净的衣服。
「好了。」雯纹说。
「这些衣服怎么办?」丰雄问。
「事后再清洗,我们赶紧跟上。」
「下去后只有一条路,可路上的变数我看少不了。」奥玮说。
「青美以外,铁盖是克也和青艳干得好事。」阿平说。
「就在这里把东西准备好,随时应战。」
四人心思底定,用过餐点、准备好工具,阿平将恶尽挂在腰际,剩下的三把刀则背在身后,雯纹和奥玮是靠操作水和空间来除念,两人一起研究地形和接下来的路,好做因应。
「大家都好了?」阿平问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以阿平为首先后爬下楼梯,开始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