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斟酌一瞬，还是没抵住好奇心开了口。
“你自己不烫吗?”
严于律此刻已经拿了调羹，要开始舀汤挂水往嘴里送。
舀出来的东西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严于律将汤送进嘴里细细吞咽了才开口回话。
“小姑娘多少要金贵点，我就算了，用不着。”
男人声线里的慵懒劲儿藏不住，就那么直直地回了她。
姜江握住调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金贵。又说她金贵。
这才不是他第一次说她金贵，第一次说还是在他们初识时。
姜江那时肠胃不好还不爱吃早饭。
那是俩人坐在一起后严于律第一次给她东西。
“喝点牛奶。”
少年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瓶盒装纯牛奶，眼神没看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姜江此刻胃痛的趴在桌子上，脸埋在手臂里，只留一只眼睛去看他。
纯牛奶啊。
她自小就喝不了，一喝就拉肚子的那种。
余光撇见女生皱巴巴的小脸和一只圆溜溜的眼睛，严于律忽然有些急，但面上却不显，依旧是那副冷漠淡然的样子。
快接啊，怎么还不接。
喝一点或许会舒服些。
“严于律，我不喝纯牛奶的。”
严于律转头看女孩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兀的一痛。
本来是想关心一下她的，说出口来却变了个意味。
“真金贵啊，你们小女生就是娇气。”
男生轻飘飘的语气让姜江有些委屈。
她才不娇气，她只是喝不了纯牛奶而已。
姜江气闷，直接将那半边脸也转了过去，给严于律徒留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严于律恼得不行，怎么就那么嘴欠呢。
严于律嘴上说她娇气，但早自习下了还是赶着去小卖部买了鲜牛奶和酸奶，混着一堆面包饼干的堆在姜江桌洞里。
姜江补了个觉起来后才准备掏书，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姜江先是触到一个陌生的触感，滑滑的还带着棱角的物体。
她皱着眉头屈身去查看，却发现桌洞里这一隅小天地愣使堆满了零食。
其中最靠前的就是前面那瓶纸盒旋口包装的鲜牛奶。
姜江拿出来之后左右探了探头，最后目光露在了严于律紧绷的侧脸上。
少年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紧绷着的下颌还是出卖了他。
严于律转着笔在暗中观察姜江的反应，看她转了一圈后才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真是笨蛋。肯定是他送的啊。
还能有谁。
既知道她早上没吃饭的，又知道她不喝纯牛奶。
姜江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她看严于律一副悠悠然的样子，心里更加动容。
她就说嘛，严同学就是嘴硬心软，他明明懂得关心同桌的嘛。
“严于律，你好好哦。”
姜江眯着一双笑眼去看一旁的严于律，语气里满载着的是真诚与欢快。
严于律好好哦，还会给她买早餐的。
那就不记他的仇了。
那他在短短一周内在她右袖口上划出五道黑笔印，弄丢她两块橡皮，呵责她十次超线的事情她就不追究啦。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中庸之道她也是懂的。
想到鲜牛奶，姜江不自觉看向了桌缘那盒饮料。
果然也是鲜牛奶。
姜江嗫嚅了一下，无端解释了起来。
“我才不是金贵，我只是喝了纯牛奶肚子会不舒服。”
严于律顿了一下，不一会儿便低头轻笑了一下。
这小姑娘记性挺好的，还记仇呢。
他觉得，小姑娘娇气点没问题。
还觉得高中时期的自己嘴太欠了，想回去抽自己是怎么回事?
早知道以后是自己老婆，好言好语都要哄着，哪敢让她一个人委屈。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姜江确实不算娇气。
撇去不喝纯牛奶这一点，她还挺好伺候的。
哦，加上也没事，严于律不介意跑腿去给她买鲜牛奶。
那时的严于律才没现在这般圆滑，少年横冲直撞的，为人处世都不讲道理。
也鲜少有朋友，大家都挺怵他的，觉得他性子孤僻。
他也是这样觉得的，可能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朋友亲人什么的，都虚的很。
没人爱他的，他也不太需要。读完书，混份工作糊口算了。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觉得，那个老古板班主任把姜江安排在他身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是他幸福的开始。
姜江热切鲜活，每天在他面前转悠，主动和他搭话。
他有时候不理，女生就凑到一旁自言自语，她问一句，下一句再模仿严于律的语气回答。
模仿的回答多半是“不要”、“傻叉”、“你好烦”。
饶是严于律这般情感淡漠的人也忍不住被她逗笑。他就是块石头积年累月也被这暖宝宝给暖热了。
更何况他不是石头，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没办法，只能喜欢姜江喜欢得不得了。
严于律挺感恩的。
感恩姜江那时坐在他身边，成为他朋友，最后又把自己变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这辈子就只认姜江了。
如果不是聂书玲，他和姜江绝不是现在这般境地。
想到聂书玲，严于律脑海里就又浮现出白色的墙，蓝色的壁台，还有狭小闭塞的窗。
处处都是压抑的氛围。
被困在m国的那几年，他绝对不算好过。
聂书玲心理有疾病，对他占有欲极强。
濒临高考前夕，本该是严于律再拼一把的时候。
再拼一把，以他那时的成绩，211是没问题的，再够一够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要考上好大学，脱离严汝成的控制。他那时只想和姜江一齐往前走。
安安稳稳的，严汝成的那些破事儿他是一点儿不想管了。
听说他外面藏了个私生子，现在他对严于律的态度也有那私生子一份功劳。
严于律不管了，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他不在乎了。
严汝成那些家族，产业，他通通不要，都留给他好了。
他有姜江就够了。
考上大学，找份工作，和喜欢的女生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或许再照她的意愿养一只猫，他就稍微忍耐一下。这样的日子又何尝不是他想了又想的?
【作者题外话】：早八，狗都不上，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