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水抱着二胡走在前面,“我家现在就借住在老屋里。”
“是吗?为什么借住?”
张良成明知故问。
“唉……”白秋水叹了口气。
“家里的房子被一场大火给烧了,婆婆又不给我们盖房子,要让我们一家七口都挤一个屋子。
那怎么住得下?我之前上山打柴的时候看到这里有一座房子,想着没人住,不知道能不能住一段时间,缓一缓。
结果我们村的人听到我们要住这房子,都吓了一跳,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
白秋水用手捂着嘴巴,小声的道,“他们说,那里死过好多人,闹鬼。”
小刘一听这话,满头黑线,还闹鬼,世上哪有鬼?
“那你不怕吗?”张良成问。
“切,有什么好怕的,”白秋水撇了撇嘴。
“这世上哪有鬼?要有鬼那也是人装的,可惜了那么好的房子,一直没人住,你不知道,里面草都长得有人高了。
现在我住进去一打理,那可漂亮了,只不过等我以后搬走了,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
张良成却因为白秋水的话,陷入了回忆。
上山慢,下山却很快。
几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我家到了,”白秋水伸手推开门。
她走进去了几步,回头一看,张良成还站在门口。
“张叔,进来啊。”
“哦,好,好。”
张良成慢慢抬脚跨进了门槛。
“书记,我扶你。”
小刘伸手扶住张良成,这才发现他的手有些抖。
三头在院子里玩,一看见白秋水回来,就朝她冲过来。
“娘,你可回来了,我饿死了。”
白秋水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家里不是有吃的吗?你还饿。”
说着拉过三头,指着张良成教他叫人,“这个叫张爷爷,这个叫刘叔叔。”
“张爷爷,刘叔叔。”
小家伙歪着脑袋看着两人,眼里满是好奇。
“大头几个哪里去了?”
“在里面。”
三头指了指堂屋,他在里面呆不住,才一个人跑出来院子里玩。
“张叔,刘哥,走,去堂屋坐一会儿。”
张良成跟着进去,看到里面的大头几个,感叹了一句,“你家孩子真多。”
“是吧,一群小崽子,调皮得很。”
白秋水拿来两个小凳子,“张叔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张良成看着堂屋里空旷得不成样子,想起了以前,他记得,这里摆的是一张供桌。
供桌旁是两把椅子,只有老太爷才有资格坐。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却已物是人非。
看着大头几个孩子在草席上闹作一团,才觉得这房子多了一丝人气。
白秋水端着两个陶瓷杯进来,特意将右手的杯子放在了张良成面前,同时将大头几个支使了出去。
“张叔,尝尝看,这可是好茶,平时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是吗?那我尝尝。”
张良成端起茶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嗯?他微微愣了一下,又轻轻抿了一口。
只感觉胸口堵着的东西,好像一下就轻了一些。
他赞了一句,“好茶。”
“是吧,张叔喜欢,一会儿给你包一些带回去。”
张良成笑了笑,“无功不受禄,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白秋水抿嘴一笑,“我还真有事儿,”她指着头顶,“就是这房子,张叔能不能卖给我?”
张良成一口茶哽在喉咙里,又舍不得吐出来,生生咽了下去。
他就说嘛,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又是山上偶遇,又恰巧听到了她拉二胡,勾起了共情,又是一起祭拜。
后来邀请他到老屋,又忍不住跟着来了。
这一步一步,踏进了人家布好的陷阱。
张良成将杯子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坐直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房子卖给你?看在你去后山祭拜的份上,我可以暂时让你住在这里,等你房子盖好,就立马搬走。”
张良成说完,已经有了要告辞的心思。
白秋水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意图。
她也学着张良成的坐姿,坐直身体。
“张叔,我别的都不凭,就凭我能治好你的咳疾,这个理由够不够?”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张良成被白秋水的话弄得咳个不停。
“书记,你没事吧?”小刘吓得直给他拍背。
张良成捂着嘴巴,“没事,没事,咳咳咳咳……”
突然感觉手心一凉,低头一看,手心里一抹鲜艳的红色。
是血。
小刘吓得大惊失色,“书记,走,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白秋水看着张良成,“张叔,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不是吗?
国家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倒下了,岂不是可惜了你这样的人才。
再说,我可以保证,这房子卖给我了,我绝不动它,百年以后也会有我的子孙后代来打扫。
与其睹物思人,不如让它发挥大作用。”
张良成面不改色的擦了擦手心的血,“你这个小姑娘,净说大话,你以为我这病这么好治?这可是连京市的专家,都治不好的病。
行了,今天谢谢你的招待,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请尽快搬走。”
张良成扶着小刘的手站起来,今天真是他眼拙了。
“张叔,你现在真没什么感觉吗?”
张良成被问得一愣,他要有什么感觉?
生气的感觉吗?那还真有。
“张叔没觉得胸口舒服了很多吗?是不是不那么想咳了?要不……你再喝口茶?”
白秋水指了指桌子上快要冷掉的茶水。
张良成深深吸了一口气,嗓子里那股痒意没有了,那口血咳出来以后,确实胸口又轻了一些。
他看向桌上的那杯茶,难道真的是?
白秋水将杯子端起来,递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再喝一口。
张良成伸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呼,那种感觉又来了,只是没有一开始喝第一口的时候那么明显。
他看向桌上的另一杯茶,小刘还没动过。
“别想了,他又没病,我给他吃什么药?”
白秋水一句话打断了张良成的心思。
本来已经准备走的人,又坐回到了凳子上。
“你真能治好我的咳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