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芸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别叫我姐,说着你也不听,自己爱咋混咋混去。”
“姐~~~”罗伟拖着声音又喊了一声,“我真的要去下乡啊,我不想去。”
“不去就不要去呗,以后你也别来找我,拿上你的东西去找你的那些所谓的兄弟去,看看什么都没有了的罗伟,还有没有人愿意收留你。”
罗伟瘪着嘴往沙发上一靠,“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那些人哪是我什么朋友,都是看我有钱,才凑过来的。”
“你知道你还跟他们一起混?”
“我不混,没人跟我玩啊。”
罗芸翻了个白眼,“你还小吗?三十多岁的人了,不成家,不立业,还整天就知道玩。”
罗伟却自有他的一番歪理。
……
“行行行,别说了。”
罗芸抬手阻止,“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走,去知青所报道,要是你表现好,我就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真的?”
罗伟虽然就知道玩,但也知道他爸说的话历来都是说一不二,这次能够拖一个月,已经是对他的极限了。
罗芸点点头,“真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罗伟下意识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年之内,你不准让人知道你的身份,不能向家里面伸手要钱,我每个月给你二十块外加各种粮票,会以邮寄的方式给你。”
“二十块?那哪够?”
罗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行,太少了。”
“不行就算了,那我就不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吧。”
“别啊,姐,爸妈不管我,你也不管我了。”
不论罗伟怎么哀求,罗芸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你就不想知道,当你没了那些光环,还有没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
你不是说那些女的对你都不是真心,都是看上了你的钱,或许你可以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单纯的喜欢你的人,就算你没钱,也愿意喜欢你。”
罗伟愣住了,是啊,他一个大老爷们,哪有不想结婚的,晚上抱着媳妇睡,他不香吗?
都是城里这些女人,嘴上说着喜欢他,心里却是喜欢他的钱,整天不是让他买这就是买那。
“行,小爷我答应了,不过二十块钱太少了,姐,再加一点呗……”
最后的话音,在罗芸的眼神下,歇菜了。
罗芸嘴角翘了翘,小样,跟她斗。
罗伟踏上了下乡的路,一个人扛着两大包东西从县城出发,坐车到了新丰镇。
到了镇上一打听。
“你说什么?要走路?”
罗伟傻眼了,他姐没跟他说,去顾家村要走路啊。
他试探地问道,“同志,那要走多长时间。”
“天黑就差不多了。”
天黑?
罗伟抬起手表看了看,这段时间晚上七点左右天就黑了,而现在才下午三点,也就是说他要走四个小时。
妈的,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但罗伟这人吧,好面子,他答应了的事情,怎么都要做到。
一个拖着行李,朝着顾家村的方向去了。
顾真从供销社下班以后,去找了陈大彪取自行车。
要说他运气好吧,这自行车,你要想从正规渠道买,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只能通过特殊渠道。
刚好陈大彪搞到了一辆,虽然是二手的,但他拿回来清洗清洗,再刷点油漆,也能大赚一笔。
一听顾真要,二话不说,转手就给了他,还没赚他钱,顾真推脱不过,并接了。
但男人之间的友谊,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陈哥,改明儿我弄到好货了,给你送来。”
“哈哈,行,你小子,慢点。”
顾真骑着自行车急忙往家赶,天都黑了,他还没回家,也不知道媳妇儿会不会着急。
虽然脚瘸着,但丝毫不影响他骑车,何况现在脚已经不会再疼了。
骑着,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人。
“砰,”两人直接撞到了一起。
“操,他妈的,你没长眼睛啊?”
顾真将车停稳,急忙去拉对方。
“对不起,你没事吧?”
的确是他的错,他车速太快了,刹车都没刹住。
罗伟从地上爬起来,正想骂人,看到一旁的自行车,眼睛一亮。
“我现在脚受伤了,作为赔偿,你得把我的行李送到顾家村。”
“顾家村?”顾真皱眉,“你去顾家村干啥?走亲戚?”
“屁的走亲戚,老子是那里的知青,哎,你到底帮不帮?”
顾真眉头一松,“你就是那个一直没有来的知青?”
村长说有十个知青来下乡,结果才来了九个。
“你知道我?你是顾家村的?“
见顾真点头,罗伟立马就笑了。
“真是缘分啊,兄弟,走呗,送我一程,奶奶个熊的,老子腿都要走断了。”
一个人的路程变成了两个人。
顾真虽然心里着急,但不得不放慢路程。
大晚上的,村长被从床上叫起来,顶着寒风,送罗伟去知青所。
累了一天,都已经睡下的知青们,因为罗伟的到来,又被吵了起来。
“就住这?”罗伟眉毛都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
村长没好气地道,“这咋啦?爱住不住,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弄吧。”
“嘿……”
罗伟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想发火吧,又想到他姐罗芸的嘱咐。
算了,算了,老子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过看着床铺,这要怎么弄啊?
还是金浩看不下去了。
“我来帮你吧。”
罗伟老大哥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谢了,哥儿们,改天请你吃肉。”
金浩没放在心上,他只是不想让这人耽误大家睡觉。
顾真回到家,果然一下子都睡了。
不过白秋水给他留了一盏灯。
提着堂屋里的煤油灯回到房间。
白秋水翻了个身,“怎么现在才回来?”
“去陈大哥那里弄自行车,耽搁了。”
“买到了?”
再买不到,她都想着要不还是她亲自跑一趟,估计县城就能搞到。
顾真搓了搓身上的凉气,钻进被子,“恩,是二手的,但跟新的差不多。”
灯熄了,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