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顾父咂吧着手里的旱烟，火烟熏得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他眉头皱得死紧，瞥了一眼正在吃早饭的顾鸿。
“你啥时候跟那个阮知青认识了，你去找人家干啥？”
“早就认识了，咋了？”
“咋了？”顾父拿着烟杆在桌子上敲了敲。
“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说啥？”
顾鸿眉眼一挑，“说啥？”
“说你不知羞，跟人家知青搞在了一块儿，还准备三个人，三个人……”
顾父说到这说不下去了，那种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赶紧吃，吃完上工去。”
顾鸿将头一撇，“我不去。”
“你去不去？去不去？”顾父拿着烟杆，一下一下地打在他身上。
父子两人在厨房里追着打了起来。
一个院子住着三家人，哪家有点什么事儿旁边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凤坐在厨房里，往外瞥了一眼。
“顾平，去镇上买点肉来吃吧，嘴里都快淡出个鸟味了。”
顾平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点了点头。
过完年，张凤发现自己怀孕了，连续两个月没来月事，这不是怀孕了还是咋的。
顾平一听，起初是高兴的，但接下来就是数不尽的愁。
张凤这个懒婆娘，自从分家以后，一个月最多就赚个十五公分，分家时候分得的那点钱，早就被她霍霍完了。
现在她又怀孕，更是啥都不想干，还想着吃肉。
不买吧，那肚子的坏的是自己的儿子，买吧，自己兜里比脸还干净。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比老佛爷还金贵。
这会儿，顾平突然有些怀他娘还在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日子苦，但啥都有他娘操心，自己只要每天干活就行。
加上还有顾真这个壮劳力在，每年他们家分得的粮食的钱都有很多。
现在分了家，人是自由了，但他感觉比以前还累，没看他短短时间，就瘦了好吗？
老大石头咬着手里的馒头。
“娘，马上开学了，你还没有给我准备新衣服呢。”
张凤瞥了他一眼，“要啥新衣服，去年的不能穿还是咋的？”
说起上学，老二砖头也想去上学了，他今年都七岁了。
“娘，我也想去上学，三叔家的大头几个今年都要去上学了。”
张凤抬手就给了砖头一巴掌。
“上啥上？家里就供的起一个孩子上学，你哥去了你就不能去，给我好好在家干活。”
砖头将手里的碗筷一扔，“凭啥？我也要去。”
“凭我是你娘，还吃不吃？不吃给我滚出去。”
石头还闲热闹不够大，在一旁又是做鬼脸，又是吐舌头的，得意的不行。
“行了，都给我闭嘴。”顾平将筷子啪一声摔在桌子上。
“石头和砖头都去上学，大不了我们两个省吃俭用一点，我一个大男人，不缺手不缺脚的，还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了？”
“不准去，家里没钱。”
张凤也将筷子摔在了一边。
顾平看着她，“过年的时候，除了粮食，家里不是还分得了三十八块钱吗？难道连孩子上学的钱都没有了？”
张凤一听他问那钱，有些心虚。
“我怀孕了，不得吃点好的？拿钱我得留着生孩子用呢。”
两人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张凤动动眼珠子，顾平都知道她要干啥？
现在这样，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谎。
“我再问你一遍，钱哪里去了？你现在就拿出来给我。”
“拿什么拿，不拿。”
顾平捏紧拳头，“我再问你一遍，钱哪里去了？”
张凤张了张嘴巴，“就，就，多年回去的时候，我娘问我借，说是我弟找工作需要打点一下，我就借她了。”
顾平脸色一黑，“借了多少？”
“就，全，全部借了。”
张凤声音越说越小。
全都借了？
顾平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张凤的衣领，将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哎呀，顾平，你干啥？放开，我还怀着孩子呢。”
顾平黑着一张脸，“张凤，你今天就回你娘家去，把钱给我要回来，你要是要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我咋要？那是我娘，她现在哪有钱还我。”
张凤说着就开始哭，“顾平你个没良心的，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咋能这样对我？”
到现在了，张凤竟然还用孩子威胁他。
顾平牙齿咬得嘎嘎响，“不就一个孩子吗？老子将他捶死在你肚子里，你信不信？”
张凤脸色一白，“顾，顾平你……”
“给老子把钱要回来，你听到没有？”
顾平大吼一声，一把甩开她。
张凤被甩的一个踉跄，这会她有些相信了，要是真把顾平惹急了，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真会被打了。
“看啥看？吃饭。”
石头和砖头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端着碗的手都在抖。
第一次看到他们爹发这么大的火。
两兄弟几口干完手里的馒头，跑了。
顾平说到做到，还真没给张凤休息的时间，将她的东西一收，给推出了门。
顾父咬着烟杆出现在门口。
“老大，出啥事儿了？”
顾平回头看着顾父一眼，“没啥，爹你别管。”
隔壁厨房里的顾安一家三口，将他们吵架的内容给听了个遍。
顾安看了一眼李小梅。
“你不会也将家里的钱拿给娘家去了吧？”
李小梅撇了他一眼，“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也不会把钱拿出去养别的女人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
顾平也这样回了一句。
李小梅低头吃饭，遮住眼里的神色。
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我会在你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别的女人的内裤？
低头吃饭的两人各怀心思。
今年也已经六岁的小花咬着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娘，我可以去上学吗？”
“当然可以，”李小梅理了理她耳边的发丝。
“娘已经给你缝好书包，新衣服也给你做好了。”
“真的？谢谢娘。”
小花笑得眉眼弯弯。
所谓的新衣服，不过也就是用李小梅的衣服改小了，给小花穿，而她自己，只要有得穿就行。
比起以前，李小梅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上次大出血，让她差点掉了半条命，随便走走就会头晕眼花，重活儿也干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