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沉默了。
不能跟娘说她去卖饼，不然被大哥和大嫂知道，她的钱就保不住了。
也不能跟娘说她昨晚住在了别人家里，否则村里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
但也就是她沉默地这一小会儿，顿时让张母信了张家大嫂的话。
张家大嫂昨晚回来就说了，张玲昨晚一夜未归，估摸着是去干什么不要脸的事儿去了。
张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拎着棍子就冲了上去。
“你个不要脸的，你说，昨晚是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
棍子一下一下打在张玲身上。
张玲四处躲闪着。
“娘，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那你说你干啥去了？”
这话问出来，又让张玲沉默了。
张母手一顿，这次打得更重了。
“你还骗人，你还骗人。”
暖暖冲过去抱住张母的腿，哭喊着。
“外婆，外婆，你别打娘，你别打娘。”
对于这个乖巧的小孙女，张母下不去手，只能将她拽到一边。
“暖暖你好好看着，长大了可别学你娘，好好做个人。”
“呜哇，娘，娘带我去镇上，有人看电影……”
“暖暖。”
张玲顿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娘，我就是听说镇上有人放电影，所以才带暖暖去的，谁知道人太多了，不小心崴了脚，我走不了路，又没有介绍信，不得已才在镇上呆了一晚上。”
“真的？”
张母半信半疑。
“真的。”
张玲将裤脚拉起来，因为今早走了一早上的路，这会儿整个脚都是肿的。
“你真的没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娘，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张母将棍子往地上一扔。
就是太清楚了，所以一听到昨晚张玲一夜未归，才会着了她大嫂的话儿。
现在想来，她大嫂也是故意来自己面前嚼舌根。
“玲呀，你一个人带着暖暖也不是个事儿，娘给你相看了一家人，那男人老婆死了，带着两个儿子，你嫁过去，正好可以做个伴儿。”
“娘，我不嫁。”
张玲立马出声反对。
“你不嫁，你还等着那小畜生呢？”
那小畜生，自然指的就是暖暖的亲身父亲。
张玲摇摇头，将暖暖搂进怀里。
“娘，我不等他，但我也不嫁，我就带着暖暖一个人过。”
张母心里一酸，自己就这一个闺女，偏偏还遇到了那么一个畜牲。
“你再想想，娘也再帮你看看，有个男人撑腰，总好过你自己一个人苦。”
张母站起身，从衣服兜里摸摸索索掏出两块钱，递给她。
“这钱你拿着，给暖暖买点吃的，等会儿我让你爹给你送点药过来。”
“我不要，娘你拿回去吧。”
张母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你大哥是个没本事的，这个家都是你大嫂管着，娘也没啥钱，帮不上你，拿着吧，拿着吧，赶紧找个人嫁了，娘也放心一些。”
张玲捏着手里的钱，搬家的心也越来越急切。
不过要去镇上住，那得去找个让人信得过的借口。
用了张父送来的药酒，张玲的脚两天就好全了。
这两天她也没去地里干活儿，就在家里收拾东西。
什么也舍不得丢，全都要带到镇上去。
张玲背着篮子，篮子里是她新做出来的饼。
“暖暖，要不你在家里呆在家，娘晚上就回来。”
暖暖摇摇头。
“不要，我要跟娘一起去。”
张玲无奈，她也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里，算了，还是一起去吧。
来到镇上，先去找了帮她卖饼的大姐，自己留了十个饼，剩余的全部卖给了她。
那大姐笑得一脸高兴。
“我说大妹子，你这两天干啥去了？你不知道这两天好多人上门来买，结果都扑了个空。”
“这两天家里忙，那我就先走了，大姐。”
张玲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儿，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虽然现在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也没说自己在镇上租好了房子的事儿。
她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
背着剩下的十个饼准备拿给白秋安和白子卿。
她也不确定人在不在，只是想着碰碰运气，那天听白子卿说，他们要回家去了。
没想到运气真好。
老远就听到了白子卿的声音。
“爸爸，这些都是要给玲姨的吗？说不定她也有。”
白秋安将报纸一张一张折好。
“报纸她肯定没有，这些都是我平时攒的，可以用来糊墙。”
“那这些呢？”
白子卿指着地上另一堆东西，“这些能干啥？”
白秋安看着那堆断了腿，缺了角的桌椅板凳，面上有些不自在。
“这些修一修还能用，要是不用，也能当柴烧。”
“哦。”
白子卿无聊地戳着地面，抬起头突然看见门外的人，眼睛一亮。
“玲姨，暖暖，你们咋来了？”
张玲从背篓里拿出饼。
“我来镇上有事儿，随便给你们带了几个饼。”
白子卿动动鼻子。
“是酱香饼对不对？”
张玲点点头，看着地上的那堆东西。
“白老师，你在做什么？”
白秋安还没说话，白子卿已经抢在他前面答道。
“爸爸说这些都是给你的，报纸用来糊墙，这些当柴烧。”
“真，真的给我吗？”
张玲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的东西。
“哎呀，这桌子太可惜了，修修还能用，还有这椅子，改天弄点布条包一包，就能坐了。”
白秋安嘴角微微勾起，急忙抬手抵着唇轻咳一声。
“我闲着也是闲着，那我这边帮你修一修？”
“这……那就谢谢白老师了。”
张玲心想，这人情欠大了，大不了以后等自己搬来了，多做两顿饭回报。
白子卿抓抓脑袋。
爸爸是不是忘记了，他们今天出来的时候，奶还说让爸爸明天回去干活儿。
唉，算了算了，大人的事儿他操什么心。
嗯，玲姨做的饼真是香啊。
得留两个给爷跟奶。
暖暖留在了白秋安家跟白子卿玩，张玲出去找工作。
她一个女人，又没有学历，加上户口也不是镇上的，想要找份工作可不是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