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
白秋水急忙回身,抬起的手刚好拐在姚鹏的鼻子上。
“唔……”姚鹏头一歪,一股鲜红色的血从他鼻子里面喷涌而出。
“哎呀,流血了。”
旁边的人大叫一声,那血已经喷在了他的衣服上。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秋水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要去扶他。
哪知她身后像是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朝着姚鹏扑过去。
姚鹏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已经张开,准备将投怀送抱的她接住。
白秋水嘴角一勾,当那只手按在姚鹏肩上的时候。
姚鹏只觉得,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他肥胖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重量,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又在后面踢了他一脚。
他整个人往前一扑。
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
“阿呀,踩到人了。”
“哪呢哪呢?”
大家你挤我,我挤你,你踩我,我踩你,都不知道到底踩到了什么东西。
短短几分钟,当白秋水带着二头几个坐上班车的时候,姚鹏趴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他之前捏过白秋水屁股的那只手,已经被踩得血肉模糊。
只能伸出另外一只虽然带着血但却完好的手,声音虚弱地喊着。
“救,救命。”
地上的人干车上的人什么事儿?
白秋水透过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汽车从姚鹏旁边缓缓开过。开过。
没坐上车的人只能默默退回去,有些人已经准备走路去县里。
镇上卫生院送来了一个满身是血的肥猪,肥得好几个人抬他都抬不动。
连拖带拽,才把姚鹏弄上病床。
几个好心人连同医生护士都抹了一把头上地虚汗,吐出一口气。
这年头,很少能看到长得像姚鹏这么胖的人。
姚鹏不断地哀嚎着,看上去像是要死了一样。
医生急忙给他做了全身检查,这一检查,才发现,好家伙,这人四肢都快被人踩废了,难怪叫成这样。
右手五个手指有两个指头断了,一个指头骨折,左手挫伤严重,但骨骼完好。
左脚的大拇指整个碎成了肉沫,旁边几个脚趾没事。
右脚脚趾没事,但脚踝折成了一个很扭曲的形状。
两个膝盖淤青红肿。
啧啧啧……
听说是去挤汽车被人推到了,他看着倒像是被人打了。
姚鹏疼得要死,但脑袋却很清醒。
“医生,去找我爸,我爸在革委会,我爸叫姚海全。”
一听他是革委会的人,给他检查的医生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小护士去革委会找人。
可惜姚海全不在革委会,跟着镇上的革委会负责人去了村里。
镇上的医疗条件有限,医生只能尽他所能给姚鹏治疗。
对于他断了的手指和身上的多处挫伤,那是能治的。
但那已经碎得稀巴烂的大脚趾头,抱歉,他也无能为力。
汽车行驶出去以后,卖票员开始卖票。
“来来来,买票了,买票了。”
白秋水带着是个孩子,按理来说,她是大人票,二头是半票,白子卿和三头四头是不用买票的。
但她们五个人,就占了三个座位。
“这是谁家的孩子?赶紧弄起来,真是的,白白浪费了我两个位置……”
话还没说完,一张大黑石递到她面前。
“同志,孩子我家的,我给他们买大人票。”
卖票的女同志眼睛一亮,其实只用买半票,现在买成大人票,那多出来的钱……
白秋水坐在单独的一个位置,几个孩子坐在她的斜上方的双排位置。
过道旁边,一个女人也刚好给自己买了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白秋水。
那个女人抬头看了一眼白秋水,朝她笑了笑。
白秋水也回了一个笑容。
过了一会儿,白秋水抓着一把大白兔奶糖递到那个女人面前。
“给,刚才谢了。”
女人似乎也知道她说的什么事儿,笑了笑。
“不用谢,糖就不用了,太贵重。”
这个年代,大白兔奶糖还是稀罕东西,有钱也舍不得买,何况这还是一大把。
白秋水却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的怀里,“给孩子的,别客气。”
女人看着怀里盯着糖目不转睛的女儿,心里一软。
“谢谢,那我就收下了,暖暖,谢谢孃孃。”
“谢谢孃孃。”
小姑娘朝她咧嘴一笑。
本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后面还会遇到。
几个孩子坐在座位上,就像多骨诺米牌,一个叠一个,睡着了。
白秋水双手抱在胸口,眼睛微眯着。
她能感觉到,后方,总有一个似有似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恶意,也没有猥琐,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还有些兴奋。
三头突然睁开眼睛,转身往后,捂着嘴巴看向白秋水。
“娘,我想……唔……”
白秋水眼疾手快地伸手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拦腰将他抱起,拉开窗户。
“呕……”
三头趴在窗户前狂吐。
开车的师傅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是淡定地又转回头去。
这种事,他太常见了。
“各位,你们要吐的提前说一声啊,可别吐我车里,不然我也要吐了。”
有了笑了起来,“哈哈,师傅,你放心,绝不会吐你车里的。”
白秋水不停地给三头拍背。
三头吐完,虚弱地靠在她的怀里。
“娘,我好难受。”
白秋水点点头他的额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吃那么多。”
白子卿搅着自己的手指头,脸上满是愧疚。
“姑姑,你别骂他,是我把自己吃不完的包子给了三头。”
三头急忙坐起来,“娘,你别骂子卿哥哥,是我跟他要的。”
白秋水翻了个白眼,“是,我一个都不骂,你们是大爷。”
大爷白子卿和三头齐齐咧着嘴笑了。
白秋水伸手进包里摸了摸,摸出来几个话梅塞到三头手里。
那酸溜溜的味道,瞬间将三头心口的那股难受劲儿冲淡了。
旁边的那个小女孩,看着三头嘴动嘴动的,咽了咽口水。
“娘,暖暖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