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接着道：“我和赵焰从小就水火不容，我也一直想将他取而代之。”
“上次赵焰离开第一城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能杀了他。”
“他那一次逃走之后，就直接回了皇城。”
“他回去后不久，父皇下了旨意，让使臣去归潜提亲，求娶归潜定北王府的郡主陆盈袖。”
棠妙心：“……”
她伸手摸了摸鼻子，这事好像跟她还有点关系。
赵烨看着她道：“使臣到归潜后为他求婚之事进行得异常顺利。”
“一个月前，定北王府和礼部定下了两人的婚期，就在明年的三月份。”
棠妙心：“……”
归潜皇族人丁单薄，除了她这个皇太女之外，她这一代再无他人。
这样的好处是没有夺谪之争，坏处是需要一些有能力的将领镇守边关。
棠九歌的能力无需质疑，他用了些手段就将归潜的绝大多数众将领对他忠心耿耿。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说定北王。
定北王野心勃勃，赵烨是赵国太子，主动求娶陆盈袖，这对定北王来讲是件好事。
她猜得到定北王肯定会同意这桩婚事，但是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赵烨不紧不慢地道：“这桩婚事定下来之后，赵焰拉拢了不少的大臣，然后父皇就一病不起。”
“我想进宫去探望父皇，都不被允准，甚至都不能离开我的封地。”
棠妙心知道赵国的规矩是番王无诏不能归京，赵烨被封了王，就再不能轻易回皇城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赵焰应该控制住了大局，现在的赵烨十分被动。
赵烨最大的靠山是赵国的皇帝，现在赵国皇帝病倒，他处于绝对的劣势。
赵焰不受宠，却能成为赵国的太子，是因为他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母族。
赵焰的母族，在赵国的权势极大，赵王轻易都不敢动。
赵焰和赵烨两兄弟斗了多年，早就斗成了乌鸡眼。
就赵焰的性子，只怕登基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赵烨。
赵烨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赵焰登基。
夺谪失败的后果太过严重，没有人愿意做失败者。
棠妙心看着赵烨道：“你也挺拼的。”
她没问赵烨要怎么给赵王喝到她开的药，赵烨能这样来找她，就表示他有办法。
赵烨苦笑一声道：“我只是想要活着。”
棠妙心掀眉，赵烨看了一眼宁孤舟：“秦王真不打算做大燕的太子吗？”
宁孤舟表情冷淡：“你自顾不暇，竟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佩服！”
赵烨：“……”
得了，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会气人。
赵烨跟棠妙心谈妥后，便拿出赵王的脉案，并口述了赵王的病症。
棠妙心听完后看着赵烨说：“赵王不是生病，是中了慢性毒药。”
“这毒现在这毒已入心脉，我若在守在他旁边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现在我不可能跟你去赵国的皇宫，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耽搁，赵王大概率是回天乏术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接着道：“你最好早做准备。”
果然，皇宫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到底都充斥着勾心斗角，一不留神，就得把小命交代在那里。
赵烨听到她的这个结论愣了一下，他的眼圈立即就红了：“你是说父王他……”
棠妙心摊手：“就脉案和症状来看确实如此，你若信不过我的话，可以再去找其他人确认。”
赵烨苦笑道：“不用了，我信你。”
他知道她是赫赫有名的鬼医，医术冠绝天下，她给的结论只会是最准确的。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说皇族之中没有亲情，但是他和赵王之间的父子之情却是真切的。
他从小到大，赵王给了他最真挚的父爱。
他如今知道赵王已经无力回天，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早就备好的银票递到她的面前：“多谢。”
他这么爽快倒让棠妙心有些意外。
虽然她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但是给钱爽快的人她都会高看一眼。
她便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道：“这枚药丸虽然不能完全解掉赵王身上的毒，但是能暂时压制住毒性。”
“就算赵王昏迷不醒了，这枚药丸也能让他清醒一段时间。”
“但是这枚药丸也有个坏处，失效后毒素会反扑，会加剧毒性的发展。”
赵烨有些意外，问她：“这枚药丸多少钱？”
棠妙心微微一笑：“看在你这一次给钱这么爽快的份上，这枚药丸我送你了，不要钱。”
赵烨的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和她相处的次数多了后就发现，她行事的规则其实很简单：
不触怒她，不算计她，给钱大方一点，她其实很好说话。
他认真地道：“多谢。”
赵王重病，形势对赵烨十分不利，他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
此时他拿到了他要的东西，也不再逗留，转身就离开。
他走到岸上的时候，棠妙心喊了一声：“赵烨！”
赵烨回头看她，她认真地道：“保重！”
这样的夺嫡之争，不成功便会死，现在的赵烨赢面并不算大。
她虽然对赵烨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她更不喜欢赵焰，所以在她的心里，还是盼着赵烨能赢。
赵烨微微有些意外，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冲她拱了一下手，转身离去。
此时天边下起了雪，北风吹起赵烨的衣袍，他走在雪里，整个人透着一种沉重的悲伤。
他的身形修长，头上束着玉冠，漫天的风雪也压不住他周身的气质。
他的背后是长河大江，身前是渡口雪岭，寂寥的气息散开，看得棠妙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宁孤舟替她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你在担心他？”
棠妙心点头：“是的。”
宁孤舟的眉头微拧，有些不悦。
她接着道：“他给钱这么爽快，要是就这么死了，这样的主顾以后可不好找。”
宁孤舟：“……”
他觉得这醋他白吃了！
棠妙心看到他的表情后笑了起来：“你该不会吃赵烨的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