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孤舟跟在旁边把信看完，静默不语。
棠九歌不愧是棠九歌，他在信里没一个字说他想棠妙心，却又通篇都是对她的想念。
通篇没有一个字催宁孤舟快点灭大燕，却又通篇全是他的提醒。
他的霸道藏在字里行间，却又透着绵绵柔情。
棠妙心把信再看了一遍后感叹了一声：“我爹的文采真好！”
“好在当初他没在大燕，更没在国子监当夫子，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在国子监读过书。”
宁孤舟听到她的这个说法，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当年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书读成什么样宁孤舟不是太清楚，他却清楚的知道她带着宁长平把国子监弄得鸡飞狗跳。
棠妙心想起当初在国子监的事情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她轻笑道：“大燕的国子监没了程太傅，已经算不得是国子监了。”
“等我们回到大燕京城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宁孤舟想起之前在大燕京城的时光，那里虽然是他的家，其实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的记忆。
他的面色微沉，淡声道：“等我们打回京城之后，你若想去国子监看看，随时都可以去。”
棠妙心点头，有些感慨地道：“我有时候觉得成明帝真的挺厉害的。”
“我们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就要死了，结果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没有死。”
宁孤舟对成明帝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他冷声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祸害遗千年吧！”
此时远在京城的成明帝，一边咳着一边听着下面的官员说着秦州的消息。
当他听到秦州将临渊彻底灭掉，且在临渊开荒种地的事情时，他笑了笑。
那官员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文治武功，举世无双。”
“临渊为祸大燕多年，我朝深受其害，如今太子殿下荡平临渊，为大燕开疆辟土，实是我大燕之福。”
宁孤舟从不承认自己是大燕的太子，但是成明帝当年将他封为太子之后就没有废过这道旨意。
于是宁孤舟就成了有史以来，唯一不在东宫，而远在秦州的太子。
成明帝对宁孤舟的态度也十分奇怪，说他不喜宁孤舟，却又立他为太子，且也没有废掉他的苗头。
说他喜欢宁孤舟吧，他又杀了宁孤舟的母妃，更曾想要杀了宁孤舟。
关于宁孤舟的事情，成明帝会让人收集消息，打探他的近况，却又不愿意在朝臣的面前提起他。
今日来汇报宁孤舟战况的是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对宁孤舟的能力十分推崇，毕竟那可是临渊啊，和大燕打了多年的临渊，就这样被宁孤舟灭了。
他只恨不得放上十万响的鞭炮好好庆祝一番，再告诉全天下。
可惜的是成明帝不喜欢听关于宁孤舟的事情，要不然他还能再夸宁孤舟一万句不重样。
成明帝轻咳了几声，轻轻叹息了一声：“太子这件事情确实做得漂亮。”
这两年，京城里有不少关于宁孤舟的传闻。
毕竟临渊被秦州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早经商贾们的嘴传遍了大燕的各个角落。
就算成明帝再不想宁孤舟的功绩为人所知，却根本就拦不住。
直到如今，成明帝不得不承认，宁孤舟比他优秀得多。
他有想成千古明君的野心，却没有成为千古明君的能力。
可是宁孤舟却不同，他只凭着区区一州之力，就将临渊彻底灭了，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去年宁孤舟对上临渊的那场胜战，成明帝原本以为已经是极限。
他也没有想到一开年，宁孤舟就直接将临渊给灭了。
兵部尚书看了成明帝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太子殿下在外多年，是不是该迎他回宫呢？”
成明帝看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即跪在地上道：“储君是一国之本，长期不在宫中，实非长久之事。”
成明帝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的宫门，看向远处广阔的天空，轻轻叹息了一声：“也是！”
“只可惜他这个储君根本就不会听朕的传诏，就算朕下达了旨意，他也不会回来。”
他知道宁孤舟根本就不会相信他要将皇位传给他的话。
宁孤舟要继任大燕的皇位，一定是带着兵马打回来。
成明帝觉得这事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一国的太子，要带兵来夺皇位。
他之前觉得自己用养蛊的方式养众皇子，一定能养出一个最优秀的出来。
如今是养了个最优秀的出来，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兵部尚书伏在地上道：“只要陛下下达旨意，诏告天下，太子殿下一定会回宫。”
成明帝的眼睛微微闭上，轻声道：“你是想让朕下罪已诏吗？”
兵部尚书忙道：“臣不敢！”
成明帝缓缓地道：“可是若没有罪已诏，他是不会回来的。”
就算有罪已诏，宁孤舟只怕也不会回来。
相反，宁孤舟还会以此为由，名正言顺的发动兵变，打进京城。
成明帝此时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大燕这些年来已经出了不少的问题，有些积弊需要革除。
这件事情成明帝已经没有精力去做了，只有打回来的宁孤舟才能大刀阔斧的去做。
可是宁孤舟要是真的打回来了，大燕便不再是之前的大燕，而是棠九歌的大燕了。
在秦州的探子，已经传回来了消息，宁孤舟和棠妙心如今已经有两子一女。
长子今年已经七岁了。
成明帝想要见见小甜豆，但是一想到小甜豆的身上流着棠妙心的血，而棠妙心的身上又流着棠九歌的血，他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这所有的一切，又从另一方面提醒成明帝他败成了棠九歌。
他一直视棠九歌为宿敌，欲除之而后快。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赢了，现在却发现他一败涂地。
他知道宁孤舟是大燕最适合的皇帝。
如果宁孤舟不对棠妙心死心塌地，为了大燕的江山，让他向宁孤舟认错，他也能低头。
但是宁孤舟对棠妙心死心塌地，不会休她，宁孤舟若得到皇位，一定会将皇位传给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