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丹,又是小仙丹!”牛奔雷紧紧攥着双手,那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怖,血丝在眼底一根根爆开,染红了眼白。
“足够的小仙丹是指多少颗?”
“我不知道,听国师的意思,得看人的悟性,或是十几颗,或是几十颗。”
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就是整整十几万或者几十万人。
而从周帝屠杀白泽县百姓炼制第一颗小仙丹开始,显然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白泽县也好,赤焰军也罢,都只是开始……
若是让他成功,并放任下去,那么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无数个白泽县……
而那些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招来灭门惨祸,更不知道,下令杀死他们的,正是他们敬仰信赖的君王……
在短暂的沉默后,明一剂问道:“那祈容呢,凌景寒又是怎么打算的?”
凌景寒是周帝的名字,这样直呼帝王名讳乃是大忌,但明一剂实在不想再喊他一声陛下。
耿忠是宫里的老人,显然也知道周帝的名讳,故而只是愣了一会儿功夫,但流利的回答起来:
“陛下的计划,是让他死在南疆,包括整个钦差使团。”
明一剂眼皮一跳,既意外,又不意外,“为什么?”
“陛下认为祈容此人,表面看似忠诚,实则城府极深,连他也看不透,这样的人,不宜留在身边。”
“祈容这个钦差死在南疆,也可以更加坐实赤焰军造反,一举两得。”
明一剂闻言,冷笑连连,“好一个一举两得,咱们这位陛下可真是煞费苦心。”
那厢,耿忠的话还继续,“等南疆平定,淮阳王伏诛之后,镇南侯与朱家,也会被铲除,一切尽皆归陛下一人之手。”
“还有一件事。”祈容沉声道:“刺杀李广的人是谁?”
耿忠木然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祈容一怔,旋即皱了两道长眉,他一直以为刺杀李广一事也是耿忠等人所为,好彻底搅混这滩水,如今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在盘问耿忠的时候,钟三娘那边也照例问着,但在涉及周帝的计划时,她显然没有耿忠知道的多,往往只能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甚至直接回答不知道。
图兰又问了几句,确定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后,她挥手解除了心蛊。
耿忠在一阵短暂的恍惚后,恢复了神智,同时也想起了刚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整个人一下子呆若木鸡。
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在心里咆哮!
刚才那些话,但凡有一个字传到陛下耳中,他都得死,何况是那么多,陛下……会把他千刀万剐的。
只是想着皮肉被一片片割下来的场景,他都觉得疼。
他抬起头,恨恨地盯着图兰等人,眼睛里充满了怨毒与愤恨,“你们一个个都得死,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图兰没有理会他的诅咒,只是挥手让黑沙长老将他和瘫软在地的钟三娘带下去,严加看管,不许他们自杀。
在将他们押下去后,貌若双十少女的图兰也站了起来,道:“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我也该遵守承诺,去见一见其他几位寨主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顿一顿,她又道:“这件事关系甚大,我也没把握一定能说服他们,只能是尽力而为。”
她倒也干脆,说完这句话,便往楼下走去。
“慢着。”明一剂唤住她,走过去道:“我陪你一起去。”
图兰诧异地回过头,随即双眸弯如弦月,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这样直白的话,令明一剂有些尴尬,但他没有否认。
黑沙长老恰好安排好了耿忠二人回来,听到明一剂的话,笑呵呵道:“你还是别去的好。”八壹中文網
“为什么?”明一剂拧眉,颇有些不乐意。
“好几个寨子的首领都倾慕咱们首领,派人来求了几次亲,首领都没答应;要是让他们知道首领居然钟意你这个糟老头子,偏偏送上门的美人儿,你还不肯娶,这一个个的,醋坛子还不得打翻了啊,这原本能成的事情,也要成不了了。”
“这……”明一剂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像,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行了,你就在这里等消息,不会有事的。”图兰安慰了明一剂几句,领着黑沙等几名长老出了寨子。
这一去,就是整整一日,直至天黑时分,都没有回来。
就在负责留守的几名长老快要坐不住,准备去找人的时候,图兰终于带着消息回来了。
好消息是与黑寨交好的几大寨子,已经答应不去搅这一趟混水,让大周自己狗咬狗去。
坏消息则是,还有七八座寨子,对图兰的到访,闭门不见,哪怕图兰让人传话,说有关乎寨子生死存亡的大事,都不肯见。
很明显,这些人已经与碧水寨结盟,一起对抗赤焰军,从而瓜分南城这片疆土。
明一剂气得连连摇头,“一群糊涂东西,与虎谋皮,能有什么好下场,等周帝缓过来,他们就该倒霉了。”
祈容沉声道:“他们未必不知道,只是利益太过诱人,舍不得放手。”
“那现在怎么办?”
面对牛奔雷的询问,祈容沉吟片刻,看向沉默不语的图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动手了,如果首领不想见到接下来几十年,大周与南疆战争不断的话,那就请帮我们拦住他们。”
图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良久,她沉声道:“碧水寨的实力不在我们黑寨之后,附庸他的那几个寨子也都不是弱手,想要拦住他们,必会大损寨子的元气,不是短短几年内就可以恢复的,万一你们大周的皇帝下令趁机进攻,对我南疆来说,岂非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会阻止他,还请首领相信。”
图兰望着他坚定诚挚的眼神,摇头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但这一点,不足以支撑我冒这么大一个险。”
明一剂几次欲言,又生生忍住了,他虽然很想图兰答应,但这件事毕竟关乎南疆的存亡,图兰有所顾虑也是正常的,他不该强行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