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见过不少案件,南南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思想上却是异常通透。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这一点毋庸置疑。司衍一和南南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张杜飞的情绪还没有恢复平静,可以看得出他的确是后悔的,后悔自己的疏忽,后悔自己没有把高空抛物当回事。
张杜飞被请到市公安局,听到风声的张杜飞的父母以及死者周建设的家属都纷纷赶了过来。张杜飞的父母本来是想来了解儿子的情况的,但和周建设家属在公安局大院里碰上后就被围了起来。周维带头对两位老人喊骂着,虽然没有动手,但没给两位老人留一点面子,说他们不会教儿子,说他们不配为人父母什么的。
张杜飞的父亲被说得满脸通红,母亲被说得泪流满面。两人知道儿子犯了错,无法辩解,最后干脆跪了下来,请求周维一众人的原谅。
刑侦队的人听到消息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南南皱了皱眉,没有多想就冲了上去,将跪在地上的两位长辈扶起来。她将两人护在自己的身后,看着面前情绪近乎失控的周建设家属喊道:“纵使张杜飞是害死周建设老人的凶手,但他的父母是无辜的。同为子女,请大家不要为难长辈。张杜飞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个惩罚并不包括他的父母在此受各位的辱骂。”
周维刚刚的情绪也的确有些激动,但在看到两位已过半百的老人朝自己跪下时,他的不清醒已经醒了大半。眼前的警察说得没错,错的不是这两位老人,他们围着她喊打喊骂也无济于事。
周维安抚了几句身边的家人,开口说道:“警察同志,我知道这件事不关这两位的事情。那好,我们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们要去找那个姓张的。他有本事高空抛物砸死我爸,那他怎么没本事挡在他父母面前和我对峙啊。”
司衍一走到南南身侧,皱着眉看眼前的人,问:“你想和他对峙什么?”
周维:“他害死了我爸,我就想问问他良心能安吗?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点从窗户扔冰块下去?他不知道会砸死人的吗?现在我爸死了,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啊!我还不能找他对峙,揭露他的罪行吗?”
司衍一:“张杜飞既然被我们请到了警察局,既然是我们掌握了一些证据。我们警方会审讯调查,不需要死者家属去对峙什么。而且我们刚刚已经审讯结束,张杜飞对于自己高空抛物的行为供认不讳。他的罪行不需要你来揭露,警方会合规合法地进行通报。”
“他既然承认了,为什么不敢和我面对面地对峙呢?他为什么不敢在我面前承认呢!”周维扯着嗓子喊着。
司衍一眯了眯眼,沉声开口:“你清醒一点,张杜飞已经被我们关押,很快就会被收监。你让他和你面对面对峙,难不成你也想蹲大牢?”
周维被司衍说得一噎,不知道再反驳什么了。
听到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被收监,张杜飞的母亲杜海萍直接晕了过去。张强立即扶住自己的妻子,虽然他也有些难以承受,但他明白那都是他儿子自作自受。
杜海萍晕了过去,南南立即将人送到了市局休息室里,让陈嘉午过来看看情况。
咳,虽然陈嘉午是法医,但是基本的医疗知识还是具备的。
周维他们见杜海萍晕了过去,警察和张强将人送到了市局里,他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法闹了。既然司衍一说了凶手即将被收监,那他们在这里闹腾相当于是在挑衅公安。周维叹了口气,又安抚了几句还在哭闹的家人,恶狠狠地咬牙,嘀咕了句:“我不会放过他的。”
周维知道高空抛物致人死亡是过失致人死亡罪,是不会判死刑的。
司衍一还没走,听到周维这么一句,瞥了他一眼,反问:“想要怎么不放过?”
周维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警察听个正着,没敢再出声。
司衍一走到他跟前,看了看他身后的一众情绪愤慨悲痛的家属们,缓缓开口:“已经找到高空抛物的凶手就是最好的结局,警方会给予他应有的惩罚。”
“逝者已逝,不要执迷于过去将自己困在了里面。你们谁都还有更好的人生,不要因为一些计较、放不下以及不放过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司衍一一一扫过眼前的人,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对方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但该说的,他还是得说,也得告诉这些人目前他们的首要任务不是钻牛角尖,而是……
“周建设老人的尸体可以领回去了,要火化还是土葬你们好好商量。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老人一路走好,为他好好办一场葬礼,让人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司衍一说完,转身离开。
离开前,他还是留了一句。
“相信如果他活着,也不希望你们因为悲痛而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