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昌红指认的手机遗失地点是张六顺出入老城区的必经之路,手机掉落的地方虽然没有留下相关证物,但是他结合老城区地图,发现与这个位置较近的小路入口有三个。他将这三个位置发给了在调阅监控的李捷因,为李捷因调查缩小了范围,很快李捷因那边就有了反馈。
在这三个小路中,果然有一个施害者选择出入的路口。而这个出入口到千禧街,快步行走的话只需要十五分钟。而这个全副武装一身全黑的男人,来去的方向正是千禧街。
司衍一立即申请了搜查令,在胡龙江家中发现了与监控视频穿着一致的服装服饰。
8月14日晚上八点半,司衍一带着南南进了胡龙江所在的审讯室。
相比张哲,胡龙江就要安静许多。他面前也放了一壶茶水,但他一口都没有喝。见司衍一和南南进来,胡龙江抬头看着他们落座,才缓缓开口:“警察同志,是有什么关于我师父被砍手事件的问题需要问我的吗?我一定积极配合。”
“积极配合?”司衍一看着胡龙江笑,“是积极配合还是积极捣乱,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司衍一挑眉,转而看向桌上的茶水,问了句:“怎么不喝茶?”
胡龙江说:“我不喜欢喝茶。”
“哦,对,你喜欢喝酒。”司衍一点头说道。
胡龙江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反对。
“你师父张六顺遇害当晚你在哪里?”
“我在我自己的店里和朋友喝酒,我朋友可以为我证明。”
司衍一将胡龙江朋友的婚检报告放在桌上,轻轻说道:“他人可以为你作证,但是他的婚检报告却只能成为你说谎的证据。”
“婚检报告?”胡龙江一愣。
司衍一:“对,他和你分开后,和女朋友去医院做了婚前检查。”
胡龙江拳头不禁紧紧握住,表情却是没多少变化。
司衍一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放着的报告,说:“他的血液检测里发现了安眠药成分。”
他盯着胡龙江,语气渐渐严厉。
“你为了确保他昏死,在酒里掺合了安眠药不是吗?”
短暂沉默,胡龙江开口否认:“我没有。”
他问司衍一和南南:“你们有证据吗?”
“你家中有安眠药。”南南说道。
胡龙江看向南南,回道:“那是我失眠自己用来服用的。”
司衍一却是不介意他否认,问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失眠了?难道是……坏事做多了,所以晚上噩梦缠身?”
胡龙江皱眉:“你什么意思?”
司衍一眯着眼看他:“字面上的意思。”
胡龙江呼吸一滞,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深呼吸几次,才又开口:“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更容易失眠。”
“你的压力是因为你师父?”司衍一问,“因为……他不愿传授秘方给你,你要开店他又不支持你?我记得刚见你那天,你说你曾是学徒。怎么?是连师父都不想认了?”
胡龙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压力来源确实有一部分因为师父,但我没有不想认他。那天之所以是说我曾是学徒,是因为我马上要成为一个包子铺的老板,身份有所转变。以后要独挡一面,也是压力的来源之一。”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不甘心只做学徒不是吗?”
“……”
胡龙江无法反驳,干脆说了句:“随你怎么想。”
南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我再问一遍,你确定你没有离开你自己的店?”
“我确定。”
司衍一轻笑一声。
南南直接放出了监控录像里全副武装男人的照片:“这难道不是你吗?”
胡龙江瞥了眼照片内容,淡定地说道:“脸都看不到,能证明是谁。”
“可这些装备你家里都有。”南南说道。
胡龙江答:“可能是凑巧吧。”
“凑巧什么?”司衍一问了句。
胡龙江答道:“凑巧有伤害我师父的人的服装。”
南南:“我有说这是伤害你师父的人吗?”
胡龙江噎住,转而找补道:“我猜的。你放出一个照片出来,又是武装成这个样子,不是伤害我师父的人还能是谁呢。”
“不是你?”司衍一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饶有兴味地说,“可我们看到他去了你的店里。”
“怎么可能!我那条街的监控不是……”说到这里,胡龙江意识到了什么,又解释道,“我知道我店铺街上的监控被几个道上混的人给弄坏了,还在维修中……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司衍一打断:“你怎么知道监控坏的?”
“哦,那些人来我店里收保护费了。收取的时候就说了这里的监控都被他们破坏了,让我乖乖交钱,可以保我店铺平安。”胡龙江说,“我也不是爱惹事的人,就给他们交了两百元。”
“只交了两百元?”司衍一要笑不笑地说,“我们记得是两千元呢?”
胡龙江:!!!
胡龙江神色有些乱晃,但还是极力假装平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群人被我们缉毒队的同事抓获了,抓获的时候还缴了他们的账本。”司衍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胡龙江,“而上面,赫然就有你的大名。”
“什么?”胡龙江嘴唇发颤,明显慌了。
司衍一在审讯室内缓缓踱步,最后走到胡龙江的身后,俯下身说:“问我什么?难道不是你问他们买了麻醉药物和乙醚吗?”
胡龙江吞了口口水,没说话。
司衍一直起身子,又缓缓走到胡龙江对面。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胡龙江已经吞了好几口的口水。
司衍一眯着眼睛,声音低沉,压迫力十足。
“这些东西用来哪儿还需要我说吗?”
胡龙江没有说话,额头已渐渐冒出冷汗。
司衍一将桌上装有茶水的塑料杯往胡龙江面前推了推,说:“多喝点水,免得你口水不够咽。”
胡龙江没动作。
司衍一又重新坐下,直截了当地说:“乙醚你是用来放倒张六顺的,麻醉药物是用来免去他砍手的痛苦的。对吗?”
胡龙江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才睁开眼哑着声音问:“你们还查到了什么?”
司衍一抱起双臂,说:“你去齐云山踩过点,我们联系到了你来去时乘坐的出租车的那两位司机,他们看过你的脸。”
“对。”证据就摆在眼前,胡龙江这才承认自己的伤人行为,“是我,是我砍了师父的双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南问道。
“为什么?”胡龙江觉得好笑,他笑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南南开口道,“你们觉得他对我很好吗?他好个屁!我在他手下学了那么多年,他教了我些什么?这么多年,他连个秘方都不愿意传授给我!说我心浮气躁!说我好高骛远!说完做不好一个包子铺老板!他一直都在贬低我的能力!承认我不错就那么难吗?我想出去自己开店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我无所谓他的秘方了,而他说什么?他说不会我的包子铺不会长远!他说我翅膀硬了先要飞了,但是我毛都没长齐!他说我注定失败!我注定失败……我注定失败……呵呵呵……”
说着,胡龙江的情绪越发激动,他泄愤地说着、笑着、哭着……
“我失败,还不是他造成的!我都还没开始,为什么就不能鼓励一下我?想我留下来,说一句我很优秀很难吗?他不是一个好师父!”
“他说想要得到他的手艺,就卸下他的手!呵呵呵,我不想得到他的手艺了,但是别人也别想得到他的手艺!他喜欢做包子是吗?他的秘方要一辈子揣在兜里是吗?那就让他做不了包子,把他所谓的秘方一辈子藏在肚子里吧!”
胡龙江极尽癫狂地笑着,但笑着笑着,他又哭了。
“呵呵呵……师父,师父……我也不想的师父……”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对不起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