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森林,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它是雄伟的,遮天蔽日,浩瀚无垠。风来似一片绿色的海,密密麻麻的没有一丝缝隙,有些压抑。深林中央有一片小空地,一间松松垮垮的小木屋孤独地立在那里。阳光,透过经久失修的窗户,本是清透的朝阳,却被玻璃上的污渍搅浑,斑斑驳驳地照在木地板上。地板上的霉菌已经占领了大半地盘,角落还有几只鼠虫的尸体正在腐烂变臭,而鼠虫的尸骨最终也会融入那黑绿色的地毯,成为微生物和腐虫的圣地。整个木屋,死气沉沉的,无一处不透露出腐朽的气息。唯一的活物,是角落里的一个女孩。她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礼服,被树枝划出一道道伤痕,泥土油渍玷污了它,只有零星可以辨别出的上好布料和金丝银线传递着它曾经的华丽。女孩脚上沾满了污渍,腿上的皮肉到处是荆棘划开的伤口,头发乱蓬蓬的缠作一团,脸还算干净,可见她的皮肤白皙,仙姿佚貌,只是瘦得皮包骨,像极了即将枯萎的鲜花。如线金光似乎灼伤了她的皮肤,她如同被刺痛了一样猛的收回来脚,睁开了双眼,眼里映着阳光。她瘦弱的手臂支撑着身躯,缓缓站了起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似乎已经花光了她的力气,踉踉跄跄地,她走向木门。门口有一个盘子,是一小块发霉的面包,一小杯还算干净的溪水。女孩突然发起怒来,挥舞着双手差点将盘子掀翻,蓦然,她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瘫坐在地上,眼里充满无助。她用她瘦骨嶙峋的手抓起面包,就着溪水大口大口地吞咽,女孩不会咀嚼,一旦尝到了味道,她就会呕吐出来。这显然是吃不饱的,鼠虫成为了她的目标,还有白色虫子啃食的老鼠尸体落入了女孩颤抖的手中,一口吞下去,看她的神情,像是尝到了绝世的美味。腿上的伤口有的已经发脓,她忍痛用老鼠腿骨刮掉了化脓的腐肉,脑门上的汗滴落到伤口处,痛的她五官扭曲了一瞬,接着又恢复了死寂。她把盘子扒拉到了一边,用碎石块在地板上郑重画下一个白印。已经三百多天了,女孩已经被困在这一天循环三百多天了。她从起初的绝望到想办法出逃,现在,她几乎已经没有希望了。她尝试过用力跑一整,天跑到无比远,尝试过把自己绑在树上或是埋到地里,还尝试过掐着自己不让自己睡觉,但到了午夜整点,她就像是被人闷头敲了一棒,一下子晕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她还是会回到这个小木屋,门口会有一盘面包和一杯水。从她意识到循环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在木地板上画了三百条白印。她明白无法结束循环,就开始探索这篇神秘而深沉的森林,一步步探索,一点点绘制地图,她越是深入,就越发现森林的恐怖,她听过树木的喃喃细语,还见过花朵的自相蚕食。她不敢在夜里进森林深处去,夜里的树木好像会动起来,会用枝条抽打她,因此,她只能抓住白天的时机。今天也一样,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用手胡乱理了理头发,总算是有了点人样。她看了一眼刻在地上的地图,推开了木门,门发出吱呀呀的刺耳摩擦声。女孩走出了木屋,阳光拥抱她,她赤着脚,踩着软绵绵的泥土和带着晨露的小草,一步一步,消失在森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