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出他和我一样都是官身了???”,杨贞惊讶,不过又瞬间释然,他早就觉得林郅这个农夫不是一般的有见识,不过没却想到他能一眼认出章老大人。
杨贞对自己‘异父异母的大哥’认同地点了点头,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伸手从案桌上盛好的碟子里,捡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果然,‘神仙’的花生米都比旁人做的入味。
林郅手里的木铲一顿,扭头看向身旁偷吃的侍郎大人,“我是说,他和你一样,都是来蹭饭的。”
“咳咳...咳咳...”
林郅没想到他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被花生卡住,扔下手里的木铲对着他的后背用力拍了几下,还给他端了一碗温水递了过去,这可是他用来炒菜的。
杨贞伸手接过吃饭的大碗,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几口喝掉,又咳了两下才平稳下来,“你这说话和谁学的,怎的还大喘气!”
“哦,跟你呀!”,林郅不理会他的埋怨,走过去拿起自己特制的木铲,开始再次炒菜,他确实看出章老太爷身份不一般了,不过却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杨贞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再次向前靠了靠,才和他说起了这位章老大人的生平,“老大人是正经的寒门科举出身,连中六元,一生历经两位帝王,助当今整顿吏治,巩固边防,废丞相而设内阁,实乃内阁首辅第一人,曾位列三公。五年前老大人操劳过度,生了心疾,也为了给现在的吏部尚书、章大人让位,才致仕的;老大人至今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他的儿子章善,另一个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但仍可当一句桃李满天下,因为的刚正不阿他,曾多次出任科举考官,前些日子传闻老大人的心疾严重,出京养病去了,没想到在你这儿见到老大人,居然还在给两个孩子讲书,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惊讶了吧?”
林郅本来想着把剩下的几个小菜交给庄子上的刘婆子炒,听完杨贞的说辞,他觉得他还能炒,他一点儿也不累,不就是喜欢他做的菜吗,这点咱还是能满足的。
杨贞看着林郅狗腿的样子,想起孩子们都去书院,自己一个人到庄子上的时候,他从不进厨房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是转瞬又开始给林郅递碟子。
晚上的一顿饭更是让老大人吃的心满意足,要不是家里的老管家亲自来接,还不肯回去呢。
送完老大人,林郅几人回到会客堂,看到老管家带来的一屋子‘礼盒’,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是吃了两顿饭罢了,人家拿来这么些名贵的药材,自己还推辞不掉。
林郅让于粮都收拾起来放到了主院的库房里,还好他们家就四个主子,空余的房间有很多,都被林郅拿来当库房了。
因着明天就要回书院,今天的晚膳吃的也不算早,所以杨贞父子也没有走,而是直接宿在了庄子上。
反正这里有他们父子的房间,本来只有杨鹤的,但杨贞见到儿子有一间单独的屋子之后,也让于粮给他收拾了一间;还特地吩咐杨八从家里,把他和儿子常用的东西在这边都留了一套,所以他们宿在这里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晚上的时候自然是四个孩子跟着杨贞一起读书,因为杨鹤的性子比较散漫,所以除了在书院读书之外,一直都是杨贞亲自教的。
晚上是雷打不动的一个时辰的学习时间,因着今天晚上小苏樱也在,杨贞就选择了最简单的联句游戏,所以林郅也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
杨贞介绍了规则之后让小苏樱开了头,小姑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看看几个哥哥,和两个伯伯,轻轻地说了一个‘官’字,因为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杨伯伯和爹爹一样是做官的。
杨鹤瞅一眼他爹,想了想他穿着官服的样子抢先道,“我先来,官威。”,
苏鸣自然不甘示弱,得早点说,不然自己就没词了,“威风”
轮到林呈的时候,就简单了,不过他需要考虑接下来联字的是小苏樱,所以只说了一个简单的,“风水”。
小苏樱果然眼睛一亮,接了一句“水流”。
......
接下来的屋子里就热闹了,当然每次接不上来的杨鹤最爱耍赖,不过他很珍惜这种不用背书的‘晚间学习’。
所以几个孩子一直玩到小苏樱打哈欠,林郅才招呼张婆子把她抱回去睡觉,也让几个男孩子下去洗漱了。
杨贞和林郅都没有问孩子们今天张老爷子说了什么,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着能有机会再和人家相处,毕竟老管家来的时候很是客气送礼的样子,看着不像是会常来往的样子,心里只能多感慨几句罢了。
不过不远处庄子上的章老大人,却是对着候在身边的老管家埋怨着,“你说今天你送那么多东西,他们会不会误会我们不想与他们相交?”
“应该不会吧,不是您让小六子捎给我的原话,晚间方归,不就是备重礼的意思?”,老管家看看自家老太爷,坐在桌前整理书籍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你跟了我快一辈子了,哪里能理解错,可我那会儿,不是想着吃顿饭就算了,没想着收人家孩子为弟子呀!”
老大人放下手里整理出来的讲义,这些都是他当年给善儿启蒙的时候用的,他发现林呈那孩子虽然聪慧,但了解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想来是启蒙较晚,知识面不够,不过要是成为自己的弟子,就不会再这样了。
“您要收徒?”,老管家更加不解了,这都一辈子过去了,他还以为老太爷当年说要收徒的话是开玩笑的呢。
“哼,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夫当日的话是玩笑!”,章老大人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他说的都是真的,奈何没有人相信。
老管家嘴里说着“没有”,却想起,当年有不少王公贵族想要把孩子送到家里拜老爷为师,不过却都因不够聪慧被拒绝了。
当时老爷拒绝镇国公家的世子爷拜师曾说过,‘善儿不甚聪慧,却因是我儿所以入我门下,殿下虽聪慧,却学的是为君之道,他日我章和收徒必是找个聪慧又能继承我衣钵的人。’
这话当日被不少人嗤笑,不过因着老大人是官居首辅,又是太子太傅没人敢多说什么,只觉得这是他是不想收徒胡诌出来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