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早就有人去找了主管训导政务的孟司业,等孟良然赶到会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家这位小公子往琉球人身上扔鞭子的一幕。
林昱看向人群散开的位置,自然也注意到了孟司业,这位司业也不算是很陌生的人,多少算是和家里有些干系,他是章师祖的门生,和章家走动比较多的那种。
爹爹带他去章家拜访的时候正好和这位碰到了一起,不过当时他爹还没有确定要把他送到国子监读书,不过知道了他爹也不会特意让人家照拂他的。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爹是没有给他走后门,可不代表没人和国子监打招呼,章琼知道他要来国子监,第一时间就给孟良然下了帖子,说是他家这位侄子没有上过一天学堂,一定要多照顾几分。
是以孟良然对这位小公子的性情还是有一些认知的,但当下他并没有表示出二人相识的样子,而是招呼人把地上的那垭扶起来,送到医舍去;又把还在原地转圈的尚萨王子和淡定地站在一旁的林呈都带去了正一堂。
孟良然早在来之前就了解过发生了什么,且他对这琉球王子对国子监颇有不满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没想到今天因着吃饭在会堂闹了起来。
现下这几人才刚刚到国子监,只是学些地理知识连真正的儒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呢,别说和学生们一起上课了;
其他几个国家来的人,就没有这么事儿多的,哪个不是安安分分地听话,哪个像这小小的琉球,尺寸之地居然如此看不起别人,他和祭酒对这些人正处在观察的阶段,这琉球人最让人失望。
但当着这些学子的面他也不能说什么,现下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他把刚刚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两遍,为什么是两遍,因为一遍是琉球话一遍是大晋话。
说完之后,他想起来刚刚来报告的学子说林昱琉球话十分流利,又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多余,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看向两人,“林昱,我说的可对?”
见林昱点头后,又转头看向尚萨,“尚萨,本司业说的可有偏颇?”
尚萨点头,用琉球话道,“确实是我和那垭的错,我愿意和林昱君道歉。”
孟良然还没说什么,就听林昱用流利的琉球话回道,“你们道歉的应该是会堂的学监,以及被你们浪费的粮食!”
尚萨听的脸色涨红,对着林昱深深一躬身,“十分抱歉,林昱君,我会带那垭去找那位学监道歉的。”
对于林昱来说,这件事情到此结束就可以了,但身为司业的孟良然却需要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祭酒,再由祭酒上报朝廷。
林昱和尚萨被带孟良然带走之后,会堂的人就炸了锅,纷纷打听那位猛人是谁,还有大骂琉球小国不知君子风的。
所以和林昱一起的元宝文就成了大家围攻的对象,结果,发现这一起吃饭的人也只知道人家叫林昱,是今天刚来的民生,其他一概不知.....
“我们要不要去正义堂那边看看,孟司业不会包庇琉球人吧?”,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静。
“可孟司业平日里为人最是公正了,应该不会吧?”
“那林昱不过一介民生,家中无甚权势,可那琉球人却是王子呢,谁能保证孟司业会公正处置?”
元宝文一听这个,也不发愣了,当即就带头往正一堂走去,“那我们快去救林昱吧,他可是刚刚教训了那琉球人呢,不会被孟司业责罚吧?”
一行人义愤填膺地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已经出来的林昱,见状纷纷围了上去,林昱只好跟大家解释了一通,“孟司业很公正,并未为难于我,琉球人也会和学监道歉的。”
众人不放心地围着他问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又再次把自己从出会堂到进正一堂,再到他和孟司业以及琉球尚萨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一遍,大家才总算放下心来,各自散去。
其实,若不是已经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他们还舍不得散开,因为好些人还想问问林昱的身手是怎么学的,他们也是自小习君子六艺的,却没哪个敢说有他这样的力道,还有一些对他会琉球话很是好奇......
等人都各自散开,林昱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身边的元宝文跟一只捡到玉米的狗熊一样,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只能用拳头给了他一记,“走吧,你要敢再问什么,我就让你试试也摔个大马趴是什么感觉!”
而此刻甲一班的课室里,章琅看似正在专注地读书,耳朵却细细听着从会堂出来的同窗讲话,说的可不就是林昱的‘英武’事迹。
“真的,你们回来的太早了,那叫林昱的民生,只一根手指头,‘啪’就把那高壮的琉球大汉,摔在了地上,啧啧啧,真是厉害呀...”
“后来呢?那琉球人我也见过,铁塔一般,还留着络腮胡,是不是又站起来了?”
“没有,那林昱也不知道学的哪家的功夫,力道很重,我听着那声音,琉球人怕是得伤到肺腑,不然也不至于站都站不起来!”
......
章琅听到这里,倒是有些担心林昱了,打琉球人不要紧,但若是把人打的狠了,家里怕是也会为难,毕竟人家是到大晋求学的。
所以晚间林昱刚到监舍里坐下,就听到外面说有人找,‘教训琉球人的事情’,经过一下午的发酵,现下他们这里可没几个不认识林昱的。
章琼的监舍并不在这边,所以不能随便进去。只随意叫了个人,人家见是国子监有名的‘琅玕公子’,没二话就进去给他传信了,
“章小四,我没什么不习惯的,你怎么还特意来了?”,林昱见是章琅,以为他是怕自己第一天在国子监不适应,过来看看他的。
至于为什么叫章小四,是因为章琅在他这一辈排行第四,家里还有三个堂哥,而他虽然比自己大一岁半,但是按照辈分儿自己可是和他爹是一辈儿的;
所以,大人们论大人们的,他们私下里都是这么称呼的,自己虽然常年在外,但是杨家的两个哥哥和章琅可都是见过的,他们几个还会经常通信。
章琅对他这么称呼自己也不生气,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这不是来问问你把人打的重不重,看需不需要朝家里求救吗?”
“注意你‘琅玕公子’的仪态啊?怎么能做出这么不优雅地动作,你说那琉球人呀,放心吧,我出手最知道轻重了,他明儿就能站起来,最多也就是疼上半个月!”
林昱不在意的摆摆手,他跟着吴统领学的最多的就是怎么第一时间把人制住,然后下暗手又查不出来那种。
毕竟他们在外面遇到的各种夷人多了去了,遇到有人不怀好意,他们作为使臣,只能把人制住,却不能在人家的地盘把人打出个好歹,不过据吴统领说,因为他家祖上是学医的,才自己琢磨了一套这样的打法。
“行吧,那你好好学,少关注那些有的没的。”,章琅知道他不会在这事上说谎,便又叮嘱了两句,就走了。一边走,心里还想着,这入学第一天,就把自己的‘外号’打听的这么清楚,可见是没有安心做学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