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蕴武还说了就算秋如意在扬州,想见秋如意是痴心妄想,就算他老子亲自出面怕也见不到,就他们两个,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
郑蕴武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谢礼头上,加之来回奔波白跑了一趟,就算涵养再好,如何能够不气。
谢傅虽不认识郑蕴武,却也听明白了谢礼干什么去了,心中莫名其妙,你要打听秋如意找我就好,何须舍近求远,堂兄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嘴上应了一句:“兄长,那你为何生气?”
“郑蕴武说了,根本就没听说秋如意在扬州,你这不是唬我吗?”
谢傅忍俊不笑:“我说兄长啊,别人没听说,不代表就是事实啊。”
“郑蕴武言辞凿凿,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得了,再这么按照堂兄的思路来,非越说越乱不可,谢傅直接道:“秋如意刚来一个月,行事低调的很,知者甚少。”
“哎呀!”谢礼痛的狠拍自己大腿:“你怎么不早说!”是啊,这样一个人物,如果稍微高调早就引起轰动了,他如何能不知道。
谢傅继续直接:“秋如意现在居住在罗河石桥边绿野坡上一间叫绿野斋的居所。”
详细地址都出来了,堂弟果然深知我心,没人知道就更好了,那我就无需跟别人去争了,真是天助我也!只感觉这云鹤书院的名额又有希望,谢礼心情顿时大好:“果然低调,居然住到那边去了,低调的好啊!哈哈哈。”
看着堂兄一时怒一时喜,疯疯癫癫的样子,谢傅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出声问道:“兄长,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礼摆了摆手指,一幅神秘兮兮的模样,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谢傅猜测着问道:“兄长,如果你是想去见秋如意,恕我直言,你是见不到她的。”
谢礼一讶之后,脱口问道:“为什么?”
谢傅笑道:“要见秦楼名伶大家都尚且不易,你说为什么呢?”
谢礼顿时恍悟,是啊,我怎么得意忘形到都忘了这茬,郑蕴武可是说过想见秋如意是痴心妄想,难如登天!
“傅,你可有什么办法见到秋如意?”谢傅问完突然感觉自己问的愚蠢,有点病急乱投医,堂弟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谢傅却道:“不是没有办法,不过……”
谢礼闻言立即打断:“快说!什么办法?”
谢傅看向谢礼,认真问道:“兄长,你跟我直说吧,你为什么要见秋如意?”
谢礼犹豫一番之后,叹息一声,这才将争夺云鹤书院名额和杜川的爱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这些事情他本来不想堂弟操心。
谢傅听完,狠狠拍了下大腿,“哎呀!兄长,你怎么不早说。”
见到谢傅的反应,这会轮到谢礼一头雾水,轻轻道:“兄长也不想你操心,再者说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谁说我……”谢傅欲言又止,转而说道:“兄长,还来得及吗?”
谢礼道:“只要杜川还没离开扬州,就还有一丝机会。”
谢傅朗声道:“好!这件事包在我得身上!”
谢礼惊讶道:“包在你的身上?你还没有说出办法来?”
“兄长,你守着灯,我去拿一物给你。”谢傅说着起身离开寝堂。
在谢礼的好奇与期待中,谢傅很快取来一物,只见此物长约三寸,雕成三叶一花的如意形状,表面流逸着一种朴润的光泽,却不知道是何种木头。
谢礼接过此物,掂在手心,沉甸甸的像块石头,只感觉比沉香木还要重上几分,嗅之,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十分怡神。
“这是什么东西?”
谢傅应道:“此物叫南桂枝,是见秋如意的信物。”
谢礼又喜又惊,脱口道:“真的吗?”
谢傅点头道:“只要兄长持有此物就能见到秋如意。”
谢礼听完,心怦怦跳的飞快。感觉失去的东西,似乎马上夺回了!突然问道:“傅,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倒一时把谢傅问住了,此事说来话长,就算如实告知,兄长也未必相信,干脆应道:“我偷来的。”
谢礼惊呼道:“偷来的!”
谢傅笑道:“我也想见秋如意。”
谢礼气的直指谢傅,“你!你怎么尽干这种事情。”说着将南桂枝塞回谢傅手中,凛然道:“偷来的东西我不要。”
谢傅立即改口道:“秋如意送我的!”
谢礼道:“这我就更不相信了!”
谢傅心中无奈,我说真话你又不信,嘴上轻轻道:“兄长,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是争下这云鹤书院名额,这不是兄长你的渴望吗?”
谢礼没有应声,其实他的内心十分矛盾。
谢傅再劝一句:“有错也是弟之错,与兄长无关。”
谢礼终究还是被说动了,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了,云鹤书院的名额他弃不下,叹息道:“罢了,此事过后,我再向秋如意道歉。”
谢傅笑道:“跟她道歉干什么,要道歉也是跟我偷的那个人道歉。”
谢礼却一脸严肃,责备道:“你还嘻嘻哈哈的,以后你还敢有这种行径,我绝不饶你!”
谢傅倒是老实,应道:“知道了。”
谢礼捧着南桂枝兴奋的一夜无睡,谢傅倒是可以趁机好好休息。
隔日一早,天还没完全亮,谢礼就拿着南桂枝离开,临走之前叮嘱谢傅好好守灯。
谢傅奔赴书院,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杜川一早离开扬州,前往滁州。
黯然之时,谢傅回过神来,来到市集,重金雇了辆马车朝出城的方向追了上去。
追出扬州城,又沿着官道追了一个多时辰,差不多响午时分才追上杜川所乘坐的马车。
马车被人拦下,杜川掀开车帘,见是谢礼,似乎有点意外,又显得很淡然,刚想开口询问,一时之间又叫不出眼前学生名字来,谢礼先恭敬行礼:“学生谢礼见过先生。”
杜川询问:“谢礼,你为何拦下我的马车?”
“先生来到扬州,学生还未尽地主之谊,怎么先生就要匆匆离开。还请先生再留一晚,好让学生弥补。”谢礼并未将话说的太满,能不能见到秋如意他也心中无底,只求先让杜川再留一晚。
杜川心中冷哼,早干嘛去了,只怕你并非诚心留我,是奔着云鹤书院的名额去吧,这个名额他已暗中许诺给陈安,也再无返回的道理,嘴上淡道:“这扬州城我逛也逛了,也尽兴了,行程已经安排好,不好耽搁,你若有心,就等下次吧。”
言外之意让谢礼等下次机会,你再努力也无法挽回。
谢礼问道:“素闻先生喜逛青楼,难道这样就尽兴了吗?”
“尽不尽兴都作罢,难道我能在扬州城长住不成。”杜川说着放下车帘。
谢礼见状急了,立即抛出杀手锏:“先生可见过那秋如意!”
车帘立即又掀开,杜川惊讶万分的盯向谢礼。
明月大家秋如意之名如雷贯耳,杜川何能不识,他虽逛遍天下青楼遇见不知道多少名伶大家,与明月大家秋如意一会,却是他的平生夙愿。
他虽略有名声,但在卧虎藏龙的长安,要见这秋如意一面,还真的排不上号,谢礼这句话无疑充满诱惑力,莫说近在眼前,如果那秋如意肯相见,让他奔赴千里都不在话下。
杜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礼,你说什么!”
谢礼觉得方才表达的不够详细,“我是说先生这几日在扬州可见过秋如意?”
杜川获悉这个惊人消息:“谢礼,你是说着秋如意就在扬州?”说着却是脸露愠色:“你说秋如意就在扬州,为何我没听到半点消息。”只当谢礼是为了哄骗自己返回扬州,继续纠缠不肯放弃。
谢礼照搬谢傅原话,解释道:“秋如意刚来一个月,行事低调的很,知者甚少。”
杜川恍悟道:“有道理!低调的好,这倒是符合她的行事风格,如若满城皆知,反倒是假的。”犹记得有一次他与一帮晚生后辈争着去见那秋如意,到了地点,消息却是假的,如今想来,着实可笑。
谢礼大为欢喜,立即上了马车,前面领路。又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达扬州城内,来到谢傅所示地址罗河石桥边绿野坡,已是接近黄昏,这里虽属于扬州城,却稍微偏离中心地带,人迹较少一些。
近处,临水而建民居院舍,青砖白墙、相连两岸的石桥、河埠石阶、浣纱农妇,均倒映水中,构成一幅水面优美画卷。
远处,正是三月小麦抽穗扬花的时节,麦花飘香的辽阔田野,茅舍错落,炊烟袅袅,却是另外一副田园美景。
杜川不禁感慨:“扬州城还有这种好地方。”人在喧闹之后,总想回归幽谧。
谢礼并未来过,需一家一家门庭的瞧看,幸好杜川醉心黄昏景色,并没有看出破绽,终于来到一处院落人家,门庭匾上写得正是“绿野斋”,三字用草书所写,溢着书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