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那些合同,叫来小柔,让她把这些合同保存好,随后我又安排她明天跟我和豹哥去海钓,让她明早一早过来。
等这边小柔走后,半指找到我,他也不多话,只是给了我一份名单。
展开名单,上面有一大堆的名字,粗略一看,足有一百多个。
看到上面的一些熟悉名字,我心里有数,这是半数以上的影卫成员名单。
“这些人回去后我立即安排他们来苏黎世。”
半指漠然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颇觉古怪的看着他,跟他接触也不算少了,他一直都跟在豹哥身边,如影随形,很少说话,身手高强又忠心耿耿,让人胆寒,仿若幽灵。
大元核心最具实权的人之一,豹哥真正的身边人。
其实我私下里打听过这个半指的真名,上至顾老爷子,下至影卫兄弟,没一个知道半指真名的,他也从来没说过,即便别人问起,他也只说‘半指’二字,好似……忘了本名。
这是一个古怪的人,同时也是让人敬佩并恐惧的人。
翌日早上,小柔来了后,我,豹哥,半指,一行四人前往码头,然后乘坐私人游艇出海钓鱼。
豹哥似乎很喜欢海钓,一大早便透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今天完事,你就回南国那边吧,大元正在关键时刻,没有主心骨怎么行。”
听到豹哥的安排,我点点头:“是。”
“今后的江湖啊,就再也和我没关系了。”
豹哥说得很轻松,面上洋溢着笑容,仿佛一个享受退休生活的老爷子。
我也不由得笑了一声,随后面色微微沉了下来。
“豹哥,昨天说起的那事……”
豹哥看看我,淡笑道:“别急。”
啊?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豹哥,豹哥如是道:“别急,鱼还没上钩。”
我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就在甲板上,我俩一人一根鱼竿,我身边坐着小柔,豹哥身边恭敬站着半指。
也不知过了多久,豹哥那边鱼竿动了动,豹哥顿时乐了。
“有了。”
说着他连忙收杆,但收了一下后又放开了,甚至还把线又放远了一些。
我不太懂钓鱼,也没怎么钓过鱼,不知道钓鱼具体应该怎么钓,反正看豹哥钓鱼就是一会放线一会收线,一会挑杆跟海中的鱼僵持片刻,接着再放线,再收线,再僵持,如此几个往复,一条大鱼总算是上钩了,把豹哥给累得,出了一脑门子汗。
“小飞啊,这凡事就怕用力过猛。”
“就说钓鱼,鱼一上钩,我要是一开始就想着把鱼拽上来,那反而十有八九拽不上来,得先消耗它的力气,让它感受到绝望,然后慢慢放弃,这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自然能百分百的把鱼给钓上来。”
我听得若有所思,心里则在想着些事情。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做事有心也就够了,上心多了,反倒不美。”
豹哥继续谆谆教导:“还记不记得太极?”
我忍不住看向豹哥。
豹哥轻笑一声:“以柔克刚,以静制动,遇强则退,避其锋芒,攻其要害。遇弱则强,乘胜追击,不留喘息。所谓圆滑,就是泰山压顶不变色,四两拨动千万斤。”
我此时所想倒并非是这段话,而是豹哥当初教我打太极的第一句话。
“动作要稳,步子要慢。”
并不是说我对这句话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而是因为豹哥刚才跟我说了好几遍‘别急’。
正说着时,我这边飘在海面上的浮标晃动起来,鱼竿弯下去的头部一点一点的。
见此,我下意识地扶住了鱼竿,这一抓上去,一股大力传来,我一时不查之下差点被这劲道给弄得一个踉跄。
条件反射之下,我立刻挑起鱼竿,使劲往回收。
“慢,慢,一定得慢!”
豹哥在旁边激动地站了起来,也站到了我身边来跟我一起扶着鱼竿。
“慢慢来,别急。”
我深吸口气,手上的力道放缓了一些。
“感觉到海里那家伙了吗?”
我看不见海里的状况,但一股力道就是顺着线顺着鱼竿传到了我的手掌上,作用到了我的全身上下。
“去感受,去消耗,然后趁势出击,势如破竹,一举击破。”
这句话,一语双关,似是在说钓鱼,又仿佛在说报仇。
我眼睛眯起,学着豹哥刚才的样子先是放线,接着僵持,随后往回拉一拉鱼竿,再收线,再僵持,再拉竿!
如此往复几次,等再一次重复时,我顿时有一种感觉,手上的力道轻了好多!
我眼睛一亮,连忙收线,收竿的时候也用了大力。
收线,挑竿,再收线,再挑竿!
大鱼上钩!
当看到那鱼从海面上被我调出来的瞬间,我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鱼儿在空中摇头摆尾,用的是水花乱贱。
我连忙收线,把那鱼拽到了近前,然后双手抱着大鱼,扔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水桶里面。
“好家伙,你这条鱼比我这条都大!”
豹哥在旁边赞了一句。
我刚才也累的够呛,这时也出了些汗。
擦了把汗,我由衷道:“豹哥,谢谢。”
豹哥笑了笑,摆摆手,并未多说什么。
“有这两条鱼也够了,半指,回家。”
半指点点头,随后去通知开船的水手返航。
返航的途中,我和豹哥坐在顶层的游艇卡座里吹风。
“当年我回国的时候,当初的仇家已经从地上隐到了地下,而且也知道我回来找他们寻仇了,你猜他们是什么反应。”
现在,豹哥主动说起他当年的事。
我想了想道:“阻止,或是斩草除根。”
豹哥点点头:“不错,似乎除此之外也不会有别的反应了。”
可不是。
明知豹哥回去寻仇,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豹哥,肯定要斩草除根。
“半年多,明争暗斗……”
豹哥淡淡笑了笑,对这些,他似乎不想多提。
“后来怎么样了?”
我追问一句,我想知道的其实也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有仇报仇,这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给他们留了个根,算是没把事情做绝,留了条活路。”
我不解地看着豹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豹哥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为何要这么做?
“自那之后已经二十多年了,头些年或罚或惩,他一共被我剁了十根手指。”
豹哥淡笑说完,人也自卡座沙发上站起。
他身后恭敬站着的半指立时给豹哥披上了一件外衣。
“豹哥,风大。”
我看向他,尤其是他那十根只有半截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