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别墅要比其余的别墅明显大一号,足有四层楼,占地有四五百平的样子,而且别墅旁边就是一个小湖泊,边上还停靠着一艘游艇。
跟着司徒茂进入其中,正看到在楼上缓步而下的司徒南。
一身洗得泛白的墨蓝色唐装,脚踩一双千层底布鞋,手上拄着一根桃木拐杖。向脸上看,红光满面,尽管已经年过七十,可脸上连个褶子都看不见,显然老爷子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驻颜有术极重保养,日常锻炼也肯定不少。
“司徒老爷子。”
站在一楼等他下来,我含笑上前,不卑不亢地问了声好。
“司徒老爷子。”
小雪就在我旁边,也招呼了一声。
“嗯,难得你们还能有心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司徒南看看我,又看看小雪,面带微笑地回了一句。
我也笑道:“瞧您老这话说的,来了吉隆坡,不看谁我也得来看看您老不是?”
说着话我向后伸手,后面跟着的小柔立刻递了一个长盒子给我。
早在老街时,知道要来吉隆坡,我就已经让小柔备好了来会见司徒南的礼物。
“这是我们二人孝敬您老的礼物,您老别嫌弃。”
司徒南露出饶有兴趣的模样,冲司徒茂示意了一下,司徒茂走上前来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了出了一幅画卷。
打开一看,却见画上是一个冒着风雨,身穿蓑衣,正撑着扁舟过溪的人。
画上的雨倾斜了有五十度往上,都快横着下了,由此可见风烈的程度,那溪流更是湍急,把扁舟荡起老高。
在画的旁边还有两行逼走游龙的小字。
“昨夜灯前原有约,不辞风雨过溪来。”
这是一幅风雨归舟图。
司徒南看的眼睛一亮,看了好一会后又看了看我:“张宏的风雨归舟图,嗯,不错,这幅画我就收下了。”
我笑笑,心里明镜似的,送这幅画其实就是跟司徒南打一个暗语。
风雨归舟图的含义是什么?
百分之七八十的风雨归舟图,其含义都是守约,重诚,一诺千金。
昨夜灯前原有约,不辞风雨过溪来。
我这是在告诉司徒南,交换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以后南洋商会内部,我还少不了他的帮衬,同时,在他退位之后,我也不会对司徒茂吝啬。
“你们两个吃过早饭没有?”
我看看小雪,小雪笑道:“虽然吃过了,但司徒家的饭,又有谁会拒绝?”
司徒南仰头大笑两声,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吃早饭时,因为我和小雪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我俩面前只是放了些糕点和咖啡。
“昨晚的事情小茂都跟我提了。”
司徒南是个老古板,尊规重矩,商务宴请也就罢了,在家里吃饭,他是严格执行食不言寝不语那套的,所以吃饭时谁都没说话,等吃完了饭之后,他方主动提起话题。
“小飞,小雪,刘特佐这人,你二人是怎么看的?”
说话的同时,司徒南没忘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报纸。
我想了想:“太高调,但不张扬,有板有眼。”
小雪则说:“很圆滑,也有分寸,外圆内方。”
高调和张扬有很大的区别。一者让人羡慕,但不会得罪人。二者是既让人看不惯,也让人妒恨,更容易因为此而得罪人。
仔细回想,昨天我似乎有些太武断了些,直接说刘特佐张扬,实则刘特佐并不张扬,相反,他待人接物很有一套,就出席那场派对的人,上到老六,华尔街高盛集团的高管,还有我,对这个人都不会心生不满,因为人家对你很客气,招待周祥。
下到那些明星艺人乃至名模们,他也都很客气,甚至放下身段和她们结交,不难想象,那些人肯定愿意攀附于他。这就是有板有眼。
至于小雪说的,刘特佐这个人确实很圆滑,跟什么人都能聊,跟什么人似乎都能合作,圆滑到了恐怖的程度,犹如泥鳅。但话又说回来,他难道就没有分寸了吗,并不是,相反,他很有分寸感,这点从他跟很多人都谈了合作的事,但却没跟我谈就能看出来,甚至他连生意上的只言片字都没跟我提及,这岂不正说明了‘分寸’?
他已经跟老六走得很近了,再跟我走近了,让老六怎么看?
所以,论分寸的拿捏,这人也很有一套。
我跟小雪的评价,只能说是我俩的看法,我俩虽然阅人无数,可每个身居高位的人都有城府,不可能被人一眼就看出深浅,所以对刘特佐这个人的判断,最多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嗯。”
听了我和小雪的话,司徒南连连点头,随后说:“你们可知我对这个人的判断?”
我和小雪对视一眼,接着我说:“愿闻其详。”
司徒南道:“胆大包天,心细如丝!”
我眨眨眼,这个评价,貌似有些……有些片面了。
小雪微微蹙起秀眉,喃喃道:“从某些角度来说,他确实胆大。”
刘特佐这人我也好,司徒家也罢,都不打算深交,说说也就算了。
很快我们又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一直聊到快十点,见司徒老爷子已经面露疲倦之色,我和小雪适时的起身告辞。
离开司徒家,我先是送小雪去了机场,她中午的飞机去赌城。
在机场告别,我抱了抱她:“一切小心。”
小雪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重重拍了拍她的腰肢,我暗暗叹了口气,随后又说:“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不管我在哪,我保证放下所有赶过去。”
小雪蹙眉:“不行,大元金控正是恢复元气的关键时刻,有你在,大元的主心骨就在,所有人心里都安稳,若没有你在,大元可就不安稳了。”
我道:“小雪,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人。”
小雪张了张嘴,笑了,什么都没说。
我点了点心口,微微低头。
“你也好,我也好,都失去了太多太多,这江湖……”
后面的话我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总之,我们都不能再失去了,现在,是我们该一样一样把我们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的时候。”
小雪点头:“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她才会去赌城,继续在何家待着。
四目相对,我心里又叹了口气,再次把小雪深深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