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真正的陆缜施施然从一处屏风里转出来,闻言横了她一眼:“他用不着你来心疼。”
陆缜从一开始元德帝跟他提让他出任监军去西北的时候就开始警觉起来,便着手布了这么个局,在死士里找了个跟他相貌有几分相似的,易容之后去往西北,沈宁从旁监视辅佐,而他暂住在这隐蔽的宅子里,他当初把这宅子送给四宝,也是存了有备无患的心思,到现在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此事除了成安等几个心腹还有四宝之外,旁的人都不知晓。
四宝当时听完这个计划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你套路太深了。”
元德帝跟他根本是入门级和满级的差别吗!
她除了惊叹于他的天才和大胆,难免又迟疑道:“可是易容之后也不能跟你的相貌完全一样吧,要是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陆缜道:“此去西北不过是监军,只是去的时候要应酬几天,平时让他呆在帐子里不出来便可,再说西北的众军士有九成九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就算被人瞧见了也无妨。”
四宝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古代不比现代,拿起手机咔咔拍两张什么都瞒不住,古代可不一样,画像的精确度肯定比不上照片,哪怕一个人举世闻名,你没见过他还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靠口口相传更是没准了。
成安亦是道:“最近京里一片乱局,皇上自以为服用了丹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架不住三皇子四皇子磨刀霍霍,若是厂公这时候离了京,回来江山动摇,山河不断易主,那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呢。”
换句话说,陆缜统领东厂锦衣卫,就是在战时也是负责打探军情传递情报的,不会正面上战场杀敌,所以他坐镇后方发挥的功能远比老远奔赴前线要大的多,要是真去了前线出了什么意外,军情输送出了岔子,导致前线将士成了没头苍蝇,那才是真正的大乱。
偏元德帝这回跟失心疯一般,硬是逼他远走,他这才相处这么个招来。
四宝还是不放心:“要是大军一日不回京,你的身份就一日不能见光了?
岂不是要在这宅院里躲藏很久。”
陆缜抬头瞧着窗外低垂的阴云:“不会太久的,再过一阵,这天就要变了。”
四宝用温热的帕子敷着眼睛一边回想,等想完了才没忍住揶揄一句:“要是京里没变故,你就只能当一年半载的地老鼠了。”
陆缜笑着接过帕子帮她揩着眼皮上的姜汁:“你放心,一定会乱起来的,就算他们忍着不乱,我也会想法帮他们一把。”
他缓缓道;“已经拖的够久了,是时候来个了结了。”
四宝被他的霸气侧漏唬的一愣一愣的,就听他柔声问道:“眼睛还疼不疼,你怎么抹这么多姜汁?”
四宝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为了你,我怕我送别的时候哭不出来,不抹点姜汁怎么掉眼泪啊?”
她说完又颇为得意道:“得亏我演技超群,别说是不知情的人了,就连安叔他们都被我哄的一愣一愣的,哪怕真是你走了我估计也就这样了。”
陆缜:“……”
他伸手帮她轻轻揩着眼皮,四宝又热敷了会才觉着眼睛好些了,起身道:“不能在这儿闲耗了,我先回司礼监瞧瞧去。”
为了避免惹人生疑,陆缜一走她就没了在宫外赖着的特权,也只好回到司礼监照常当差,就是这处私宅都不好多回的,免得被有心人留心那可就麻烦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干脆趁着这次机会假死脱身,两个人双宿双飞算了,但转念一想陆缜辛苦谋划了这么多年,就算他肯舍下权柄,也未必愿意能过着地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日子,总不能让他多年辛苦付诸东流,只盼着这次能成事。
她边往回走边琢磨此事,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司礼监。
她虽然说挂了个秉笔的虚名,但是手里的实权却没多少,这回陆缜‘去西北’,十二监的大部分事儿都是由十二监各个掌印商量着办的,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事就会交给成安,由成安快马加急送给‘去西北’的陆缜,其实就是在京里转了一圈罢了,但即使如此,还是漏下不少差事来,四宝能在一边帮着料理料理,算是小小地体会了一把当督主的感觉了~~~~
不过她干的最多的还是调解员,譬如她今天才把新送来的一沓折子分类整理完,就见洪秀匆匆跑来报道:“秉笔秉笔,成安监事和柳秉笔又打起来了,您快去帮着劝劝吧!”
四宝刚坐下没多久,听完这话拎着衣裳下摆跑出去,就见成安和柳秉笔你一拳我一脚打的正欢,两人一个脸颊青肿一个眼眶乌青,地上还有一盒子洒落的脂粉,她忙问道:“怎么这是?”
柳秉笔重重地啐了口:“你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成安毫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不就是打了你一盒胭脂吗!回头再赔你十盒,斤斤计较你是不是爷们啊!”
四宝汗了下,心说您二位都不算正儿八经的男人吧。
柳秉笔气的头发都梳了起来:“我不是爷们?
!好好好,我今天叫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爷们!”
他猛虎扑食一般扑过去,两人就以一个羞耻的姿势整齐地倒在地下了。
四宝:“……”
她好不容易叫人把两人分开,劝着成安重新赔了一盒一样的胭脂给柳秉笔,又劝柳秉笔别再计较此事,两人互相瞪了几眼才算消停下来。
四宝还没喘口气,那边洪秀说御马监的掌印和她干爹吵了起来,说是下拨的银子给内官监的多,给司礼监的少,暗指她这个司礼监秉笔故意偏心云云,她只得又跑过去解释,御马监的银子少是因为节前御马监要用银子的地方少,说的半天说到口干舌燥才算把御马监的愤怒平息下来。
她一脸心累地回了屋里,就见洪秀又匆匆跑进来了。
四宝:“……你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
洪秀一脸无辜地道:“我也不想老麻烦你,但是二档头前几日搭上了几个女官,口口声声要娶人家做对食,结果他最近又新搭上另一个,转脸就把这个给忘了,结果人家不干了,带着六局的人来找咱们要说法呢。”
四宝:“……”
她错了,她一直以为整个东厂只有几个奇葩,现在她发现整个东厂只有极各别不奇葩的!
她本来还挺高兴能体验几天当督主的生活,虽然是个只有两三成权限的西贝货,但两三成已经快把她折腾疯了,剩下那七八成简直不敢想,越想越是同情还在她私宅里缩着的陆缜啊!口年死了!
这个督主谁爱当谁当去吧,反正她是无福消受了。
把哭天抹泪的女官姐姐送走已经是天黑了,洪秀又抬腿走进来,四宝抢先一步道:“闭嘴!不管是啥事,你就跟他们说我死了!”
洪秀:“……”
他委屈道:“我就是叫你去吃饭的。”
四宝狐疑道:“真的?
你没啥坏事再带给我吧?”
洪秀一脸心塞:“你这样可就让我太伤心了,搞得我跟乌鸦嘴似的。”
四宝:“那可不咋地,你还以为你是报喜鸟啊?”
洪秀:“……”
如此鸡飞狗跳的过了一阵,四宝也算是更新了处理技能,遇到能调解的矛盾就当场调解,遇到太监勾搭女官或者被宫女勾搭之类的感情债就和稀泥,能和多稀和多稀,再不济就把人推出去顶缸。
不过由于最近充当传话筒的人都是洪秀,她最近落下一个看见洪秀就头疼的毛病,洪秀见她心烦,还十分热情地拉着她要出去走走。
四宝被他硬拽出去走了几步,正准备回去,就见谢乔川身后带着下属从夹道走了过来,锦衣玉带,排场热闹,人却更加冷清了。
洪秀一个闪身挡在她身前,被她摆摆手止住了,谢乔川直接让身后的属下先回去,问她道:“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
四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若说仇怨当然有,但是恩情情分也是有的,她踌躇片刻才压低声音道:“挺好的,上回的事……多谢你了。”
谢乔川偏头看她:“你是为了自己谢我,还是为了陆缜谢我?”
四宝默了会儿才支吾道:“都有。”
谢乔川笑了笑:“最近局势不好,你多小心些。”
他不经意般的问了句:“陆缜最近过的还好吗?”
四宝手指不经意地一跳,不过她这些日子也历练出来了,面上却不显分毫,缓缓道:“看督主的来信,应当是不错吧。”
谢乔川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半晌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挺好的。”
他转身走了,四宝更加摸不着头脑。
除了见到谢乔川两人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外,她这些天还抽空回去过一回,本想去跟他吐槽吐槽他的奇葩下属的,没想到陆缜竟然不在那所私宅里,也不知道他究竟忙活什么去了,不过她知道陆缜行事有分寸,也不担心他被人发现,只是有些遗憾地回了司礼监。
她本来以为陆缜‘这一走’,元德帝肯定要闹些动静出来的,没想到他竟是出奇的安生,甚至连早朝都不上了,专门辟了处,每日只顾着炼丹修道,好像陆缜一走他心就安了,甚至都不屑跟四宝为难。
倒是四宝有些心焦,如果京里一直再没有动静,陆缜可怎么名正言顺地‘回来’?
就在她隐隐焦心的时候,事情的转折终于发生了,成安拿了一篇抄录下来的童谣给她看,乍一看都是些童言稚语,仔细一品,竟然是在说皇上立储的事,大意就是皇上不立风头正劲的三皇子转而想立四皇子。
成安面色凝重:“这个谣言不光只在民间传,就连朝上都传开了,偏皇上如今一门心思扑在炼丹上,怕是还不知道此事。”
四宝心下已经觉着不对,轻轻掩好门窗,低声道:“这是咱们的手笔?”
她经过这么多天的修炼,对陆缜的心思也能看出一二来,他其实三皇子四皇子哪个都不想留,甚至包括元德帝在内……就看两位皇子哪个忍不住先出手,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收拾残局。
所以风传这事儿确实很像他的手笔,用来激化两位殿下的矛盾。
成安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咱们这边刚点了点火星,就有人用阴风把它活生生地扇成了鬼火。”
他想了想才道:“瞧着倒像是西厂的手笔。”
西厂?
谢乔川?
他不是在三皇子麾下吗?
为什么要帮着东厂推波助澜呢?
四宝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曾经的好友了,只得缓缓摇头道:“既然阴风鬼火已经都冒了出来,就看两个殿下哪个会接招了。”
她说完又吩咐道:“咱们司礼监有多少人都盯着呢,你们最近尽量少露面少出去,东华门和东厂都布置好人手,以防万一。”
其实这些不用她嘱咐成安也都布置周全了,四宝犹豫着要不要趁机回一趟私宅,毕竟陆缜还在那里呢,要是真乱起来她肯定想和陆缜呆在一处。
成安劝道:“你最近最好也别出宫,西厂这么一闹,事情发展如此快就是督主也没料到,你那私宅离皇宫可不近,若是你回去的路上遇见什么意外,若是落在旁人手里,让督主该怎么办才好?
再说最近皇上不理朝政,大小事咱们司礼监差不多都能做主,你那宅子能比得上宫里安全?
再说督主如今虽然私下筹谋着,但明面上却不在京城,甚至不能现身,他也有他的难处,未必能护你周全。”
四宝一想也有道理,这才打消了出去乱跑的念头。
如果说前面散布的风言风语只是火星,那么真正的爆炸就发生在元德帝又一次晕过去之后,那天下了一场绵密的秋雨,天还没有大亮,四宝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正准备接手新送来的折子,就听见一阵轰隆的巨响,宛如平地一声惊雷。
她草草穿戴好冲出去,就见成安柳秉笔等人脸色难看的走进来,沉声道:“三皇子带兵攻打城门了。”
三皇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事情发作的太快太急,就算众人有所准备,也依然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她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她脸色一变:“逼宫?”
成安深吸了口气:“三殿下黎明时分先带兵逼上了四殿下府邸,借着圣旨的名义将四殿下和四皇子妃除掉了,随即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宫里,也是咱们倒霉,他偏偏就选中了这东华门!”
他有些懊恼:“咱们已经派了好些人手在三皇子的府邸和几个宅院处盯着,没想到还是中了他偷梁换柱的计策,甚至还是在他杀了四殿下之后才得到的风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打到东华门外了。
“
这么一看三皇子确实是个能人,趁着陆缜这根定海神针‘不在京里’的时候发作,又在元德帝的刻意压制下收拢这么多兵马,先是起兵杀了四皇子,又雷厉风行地攻到皇城城门口,只要他这次逼宫能成,那么大局定矣。
但是如果他定了大局,那么就没陆缜什么事了,所以无论如何四宝和东厂上下也不能让他成事!
隐隐的杀喊声随着秋风秋雨传了过来,四宝边跟成安急匆匆地往外走,边问道:“西厂呢?
他们不会跟三皇子里应外合吧?”
成安冷冷地嗤笑一声;“西厂里不过几只小猫小狗罢了,除了那位谢提督似乎跟在三殿下身边,余下的人都已经制住了。”
四宝点了点头:“走,咱们上皇城墙。”
成安本想让她留在司礼监的,但转念一想守卫和东厂番子都在墙头拼杀,司礼监内部反而空虚,倒不如让她上墙头至少还有人看护着。
司礼监都离东华门不远,四宝登城墙边问道:“皇上呢?
皇上知道这事吗?”
提起这个成安几乎要呕血:“皇上早上倒是醒过来一回,不过听说三皇子杀弟逼宫之后又惊又怒,又给晕过去了。”
四宝也是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要说这元德帝在这场博弈里简直是场笑话,压制三皇子没压制成,想逼走陆缜也被偷龙转凤了,以为把人压制的压制,驱赶的驱赶,他自己再吃一副丹药就能成神仙了,结果落了这么个结果,他自己倒好,半点作用没起就晕过去了。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登上城墙之后立刻有人持了小巧的铁盾来结成盾阵,将几人护在里头,避免被流矢所伤,城墙上站了不少人,除了负责守宫门的统领,十二监的掌印来了个齐全。
四宝小心探头瞧了眼,就见皇城底下黑压压一片人,她也估计不来数目,颇为担忧地问道:“皇宫……能守住吗?”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真正的战争场面,一瞧之下心头别别乱跳。
成安缓缓摇头:“只怕不易,不仅仅是东华门,旁的几处要地也乱了起来,听说来皇城的几处要道都被堵住了,驰援都难,只是东华门的攻势最猛罢了。”
四宝看着四下飞舞的箭矢和刀枪就觉着胆战心惊,深吸了口气想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督主也不是万能的,要是他调来兵马也打不过三皇子呢?”
成安道:“东厂锦衣卫数万的番子,留在京里训练的少说也有五六千,督主在五城兵马司和五大营都安插了人手,只要能调的到足够的兵,就是围也把他们围死了。
四宝松了口气,就见城墙下的攻势一缓,三皇子一身银亮铠甲越队而出,朗声道:“我父皇疑你们督主甚深,不顾当年陆都督扶持他登基之忠义,硬逼着他去了西北苦寒之地,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父皇人心尽失,你们东厂何必再为他卖力?
不若打开城门放我进去,只要我能即位,必不会忘了你们今日的作为,父皇能给你们东厂的,我加倍给你们就是!”
四宝听见这话心里先哼了声,大义凛然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督主此去西北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他走之前便吩咐过我等,让我们尽心为皇上效力,以报效天恩,倒是殿下,一不顾皇上生养之恩,二不顾君臣栽培之德,三又残害手足,实在是不忠不孝不义不悌,就算你进了宫门,也必然要被天下万民唾弃!”
她说完下意识地往三皇子身边扫了一眼,没见着谢乔川的身影,想必是被他派去别处了。
成安就算是正紧张也不由得侧目瞧了她一眼,你小子长进了嘿!
四宝本来想用这些口水话拖延时间的,没想到三皇子却多言了,冷哼一声挥手下令继续进攻。
四宝立刻就要缩回盾阵里,没想到就是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旁边御马监掌印突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一手钳住她的胳膊,拿着一把银亮的小刀就抵在她脖颈上。
陆缜御下素来有方,别说是四宝了,就是成安也没料到城墙上有奸细在,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厉声问道:“孙严你想干什么!”
孙严一手仍旧钳住四宝的肩膀,刀锋牢牢抵着她脖颈,洪秀本来要冲上来救人的,他单手微微下压,她脖颈上的血珠子立刻冒了出来,洪秀再不敢轻举妄动。
孙严冷笑了声,故意大声煽动扰乱众人的心思:“我干什么?
我孙严在十二监当了半辈子差,督主他为色所迷,让这么个小子踩到我头上,我就是不服!”
其实他本来想在司礼监动手的,趁着守卫空虚悄悄把四宝钳住,不过成安和四宝都警觉,直接上了城墙,所以他迫不得已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了手。
四宝好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不至于像原来一样慌得手足无措,此时仍能保持镇定:“我怎么踩在你头上了?
我便是任了这个秉笔,干的也是一些边角料的杂活,你摸着良心说,我平时可有克扣你不敬你?
分明是你自己拿了三皇子的好处!”
陆缜虽说任她为秉笔,却把她和下属的关系处理的很好,要是她过分干预公事,就是成安等人也会不满的。
孙严脸色变了变:“好伶俐的东西,难怪督主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四宝尽量放松身体:“城墙上那么多主事的人,你就算挟持了我,也不可能让他们打开城门,你就算杀了我,等会也一样要死。”
孙严冷笑道:“谁说我要挟持你开城门了,只要你落在三皇子手里头,何愁督主不就范?
!”
他冲着成安一扬下巴:“放个吊篮让我们下去,不然我就杀了他!”
成安左右为难,只得尽力拖延时间:“老孙,咱们也算共事多年了,督主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三皇子许了什么好处让你迷了心窍,你凭什么敢保证他事后就一定能给你?
!”
孙严冷笑:“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放我下去便是!”
他说完又用了几分力,四宝脖子上的口子更深了几分。
四宝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她眼措不经意地瞄到洪秀,就见他做了个后翻小指的动作,她会意,心里暗道一声拼了,就趁着孙严和成安谈判的功夫,猝不及防地伸手攥住他握着刀的小指,用力往后一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