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从床上爬起来，伸着懒腰，头不经意一扭，就看到桌面上男人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
“之前吴达说周雪有可能在丹华市和西荣县交界的一家收容所，我跟他一起去一趟看看情况，赶得及就当天回，赶不及就明天回，周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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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看完，把纸条折叠一下放回抽屉里，换了身衣服，拿着毛巾漱口杯洗漱出门去。
“青青，起来啦？”贾桂香刚好过来，一进门就和柳青青打了个照面。
柳青青朝她点了点头，嘴里含着牙膏泡沫，含糊不清的打了声招呼。
房间里，贾桂香给李梅打下手，问起了她昨天去医院看柳满银的情况。
李梅正想着要不要说，毕竟大夫最后的诊断还没出。
“哎哟，三弟妹，你这不说吊着我，我这心里难受啊，到底是咋样了嘛。”
“大夫说是癌症，肝癌，但是还没做最后的诊断。”
“真……真这么说的？这老三还这么年轻，咋就会……呢？”
“大夫说会遗传，还有喝酒成瘾。”李梅说起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可咋办呢？要不要告诉老太太，怕是会扛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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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么扛不住的，那死鬼都在医院待多久了，才露了一面，知道的知道是亲生儿子，不知道的以为养个阿猫阿狗。”
“她就是心疼钱，怕大家把她那点棺材本给惦记上，包括老三住院这次。”
李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把年纪了，揣着那么多钱好像可以带下去似的。
“那就先不说吧，我过两天去一趟，真确诊了再说也行。”
“那行，晚上我先回去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真的扛不住，别看她骂人精神头那么足，其实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特别是上次摔了之后。”
“只是这老三，可怎么办呀，还这么年轻，”
“还能怎么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呗。”李梅叹了口气，话语里听不出夹裹着什么情绪。
“话是这么个话，主要得你能扛得过去就行。”虽然夫妻俩
李梅点点头，就算扛不住，也得扛，因为总得有人扛。
两人正聊着，昨天跟李文华回李家寨的张芳华回来了，什么也没带，只带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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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通红，明显是哭过了，衣服袖子上还破了个口子。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李梅放下手上的活，迎了上去。
不问还好，一问，张芳华直接就蹲地上放声大哭，还一边哭一边骂，“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次我死也不回去了，让那死鬼自己过去吧。”
“大嫂，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李梅说着把她拉了起来，在椅子上坐着。
柳青青刚好吃完早餐，就看到张芳华急匆匆进来，直奔她娘那屋。
“大舅妈，大舅打你了？”
“可不是么，那杀千刀的，我不就说了声，让他别琢磨那吃不饱的文字了去找个活干，要不然一家三口喝西北风，他抓起扫帚就打我。”张芳华一边抽泣着，一边撩起衣袖和裤腿，上面全是一条条红痕，还有一些已经淡化了的旧伤痕。
这不就是妥妥的家暴么？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还要不要跟他过下去。如果过不下去，就离，要不然你这辈子也要忍受着这种生活。”
“什么离？”张芳华还有她娘和贾桂香也纷纷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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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类似我娘和柳满银那样，分开过，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夫妻。”
“那怎么行，人家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扛着走，真要那样，不得被人戳脊梁骨，你娘不一样。”
张芳华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了句。
柳青青:“？？？”
“怎么就不一样，大舅妈，现在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看你自己也能挣钱，就算来福跟你过，也饿不着，那为什么还要怕他，被他打呢。”
“来福不会跟着我的，要不然我就带他一起过来了。”张芳华说着说着又哭了，她本来就命苦，嫁给李文华做牛做马没一句好话，就因为她说了两句，就把她赶出去了，还让她去死。
李梅也不知道该帮谁，但是站在同是女人的角度，她是站张芳华的。
别看李文华嘴硬，要没了张芳华，那个家铁定得散。
他自命不凡，好高骛远，要不是张芳华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上工赚工分，养两头猪和几只鸡，日子早过不下去了。
“大嫂，我替我我哥跟你道个歉，对不住了!”李梅站起身朝她微微鞠了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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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小妹，你这干什么，你是你，你大哥是你大哥，你用不着替他道什么歉，他有本事就自己过来，不然我绝不回去。”
“既然来了，那就住下吧，正好我们俩人干活人手也还不大够，你要觉得可以就留下来吧。”其实是李梅故意这么说的，跟之前一样的活，贾桂香手脚又利索，活差别不多都她自己干，李梅有时候要带宝儿，还少干了。
“真的吗？我还以为我这么一走，不要我了。”张芳华说着突然破涕而笑，“昨天我就不该被他骗了回去，你说我脑子咋这么傻，这些年就守着这么个不仅没用，还动不动就打人的男人。”
“青青她大舅妈，咱们还是看开点儿吧，分开过日子也不是不可，而且他也没什么值得你依靠的啊？还不如趁早分了。”
“那个青青她二伯娘，有个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可得小心你男人，有一次我在镇上看到一男人，很像你家男人，跟一女的有说有笑，我远远跟着他们，然后走到一小巷子就不见人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贾桂香一听这话，炸了，她有时候跟他一起上工就会看到那死鬼跟隔壁村一寡妇眉来眼去的，她说他，他还不承认。
“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要不然还以为我在你们两口子中间挑拨离间呢。”
“青青她大舅妈，你就放心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了，我还不知道他那尿性。”贾桂香说着，撂下手头上的活站起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