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婶子……桂香婶子……不……不……不好了!”家住村头的大傻子王结巴匆匆忙忙的跑到柳家，一边往里跑嘴里一边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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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一起陪着老太太的贾桂香听到外面有人喊她，抹了把脸，站起身往外走。
刚从老太太那屋钻出来就看见来人是王结巴，语气不太好的回了句，“王结巴，你在嚷嚷什么呀？有什么屁快放!”
“叔他……叔他……叔他被人打了。”
“什么？人在哪儿啊？”贾桂香听到他说柳老二被人打了，脸上有些惊讶，不是把钱都拿走了吗？是那死鬼又没还给人家？
“在……在……在村口!”
“好……好多人……打……打他!”王结巴说了好几句才凑齐一句话。
贾桂香一边听他说一边着急，听完之后猛的拔腿就往外跑。
“婶子，等……等……等我!”王结巴看到贾桂香跑出去了，他也跟着跑。
而打完柳老二，那些人就跑了，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被王结巴看到之后，他一嚷嚷，很多人也都知道了。
但是谁也没敢上前，哪怕是看看还有没有气儿，只在那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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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二吐了一口血，身上骨头都快散架了似的。
他两只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却使不上劲，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柳老二，你不行啊！”
“就是，把打你婆娘的劲拿出来啊!”
“你们积点儿德吧，人都这样了!”
……
旁边的人纷纷在搭话!
这时，贾桂香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后面跟着王结巴。
“你这死鬼，你怎么干脆被打死算了，你还活着干什么呀？”贾桂香直接扑他身上又是一顿打。
虽然力道不大，但是对此时的柳老二来说也是够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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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叔他……叔他……叔他流血了，你……别……别打他了。”王结巴拉住疯了似的贾桂香，其他人也纷纷的附和，“是呀，别打了。”
贾桂香终于停了下来，抹了把眼泪，和王结巴一起把人给扶了起来。
柳老二连站着都已经困难，还是王结巴给背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不是给钱了吗？”李梅看着背回来的似乎也奄奄一息的柳老二惊讶的问了句。
“这窝囊东西钱都护不住，被那些王八蛋把钱都抢走了，还把他给打了一顿。”贾桂香越想越气，气得哇哇大哭，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没用的。
“算了，钱没就没了，现在先把事情办了要紧。”
老太太的钱没了，柳老二贾桂香又没钱，柳秋花也肯定拿不出几个子来，所以出钱的事最后又是落到了李梅身上。
她也认了。
人都等着入土了，她也不去计较这个钱了，就当作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最后为她做点事吧。
当初柳老三走的时候，就是老太太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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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二受伤严重下不了床，老太太的丧事都是李梅和贾桂香在操办。
他除了整天呜呜的哭着，什么也做不了。
“你这是要死啊，我这都忙得晕头转向了，你就不能安分点儿。”贾桂香从外面进来就看到柳老二把热水壶给打翻了，床上湿了一片，其实他是想下来，因为够不着，所以打翻了桌子，热水壶也倒了。
虽然老太太生前惹人嫌，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自发的过来帮忙，例如何翠花，李大美，还有大队长张明。
老太太活了九十岁，在牛栏村这么高寿的还是少有的，按人们的说法，也算喜丧了。
李梅给她定了副上好的棺木，也算是让她走得够体面了。
还请了丧葬队里的奏乐班子按照牛栏村的习俗奏乐两天一夜。
第三天，是老太太下葬的日子，柳老二死活也要跟着去，要送他娘最后一程。
苏东东和王强两人找了辆木板车，拉着他跟在送葬队伍的后面。
柳家成捧着老太太的牌位走在前面，其实应该是柳家旺来捧，但是他不在，所以只好让柳家成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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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负责哭丧的哭丧，奏乐的奏乐，撒纸钱的撒纸钱，抬棺的抬棺……一条队伍浩浩荡荡的，绕了大半个牛栏村，这是祖辈上就遗留下来的传统，让离去的人记住回家的路，然后往后山坡去。
走到半途，天还下起了蒙蒙细雨，大家依然没有停下来，直到把老太太安葬完毕。
老太太也走了，柳家就成了半散状态。
现在就只剩柳老二一家，和柳秋花。
柳秋花是嫁出去的，按老太太生前的说法，柳家的房子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只是允许她在娘家住。
其实还有个柳老四，在几年前说要去城里寻奔头，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
柳老二为了戒赌瘾，却染上了烟瘾，工也不上了，整天窝在那屋子里抽烟，烟雾缭绕，不见天日。
贾桂香开始看不过就跟他吵，跟他闹，渐渐到后面就视而不见，因为装睡的人叫不醒。
“你就随他去吧，这男人不作死不罢休!”张芳华一边剪着线头一边搭着话。
“是，我都懒得管他了，脾气又臭得要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贾桂香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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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能咋地，还能把他宰了不成？咬咬牙坚持坚持这辈子就过去了。”张芳华到底是个认命的女人，丈夫是天，只要嫁给他了，那么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所以她那男人李文华再犯混，她都没想过不跟他过了。
贾桂香在心里叹了口气，要说佩服，她是真佩服李梅，同时也羡慕。
女儿能干，能挣来钱，在她给老太太掏钱办事的时候，可把她给羡慕的呀，感觉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
而她生了俩儿子，却只有一个在身边，男人现在这鬼样子又靠不上。
简直就是每天睁开眼就两眼摸瞎，过一天算一日。
“哟，都在呢。”张明过来了，手里拿着两封信。
分别是周恕给柳青青写的和柳家旺给周恕写的。
”大队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张芳华虽然不是牛栏村的，但是见的面次数过了，也就对着大队长熟络起来了，也爱跟他搭话。
“喏，当信差来了。”张明把两封信递给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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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你看，都可以走路了。”男人说着，怕她不信，又迈开腿走了两步给她看。
“停，赶紧给我躺回去，那大夫让你这么做，自然有人家的道理，你这刚好一些就在这逞强。”柳青青走过去扶着他躺回床上，还用手指指了他一下。
“师母给你熬了猪脚汤，说是以形补形。”柳青青说着把汤从铁饭盒里倒到碗里，端起递给他。
“还信这个!”男人哼笑一声，但也听话的接了过来，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柳青青陪着他闲得无聊，就看书学习，杨大夫家里一整面墙都是书，她问过他们了，他们让她喜欢哪些就拿。
柳青青便选了本关于中国历史的书籍和一本外文。
她曾经就是历史渣渣，捋不清历史朝代线索，所以总在及格线上下漂浮不定。
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她感觉自己可利用的时间不多了。
男人看到她变得爱学习了，还故意打趣她。“不用这么勤奋，我不会嫌弃你的。”
柳青青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让他自己在屋里待着，她则拿着书到外面空旷的走廊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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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么用功呢？”张晓兰走过来，还没走近就看到了捧着本书靠在走廊栏杆上的柳青青，出声跟她打招呼。
“张晓兰大夫，过来有事？”柳青青放下手上的书本，看向她。
“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张晓兰说着目光看向半关着门的病房。
“他刚还下地了，被我给撵回床上了。”
张晓兰听了她的话，嘴角微微一笑，“我们都说你才是那个让她服软的人，我们的话他可不一定听。”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能下床了吗？或者恢复得怎么样？”
柳青青看他天天躺床上都要闷得发霉了，也是替他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