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的话,意味着这条棕色皮带原本该送给的人是陈庭川。
并非像顾深远所想的那样,她有和好或者示好的意思。
“那……”顾深远眉眼浮现出明显的深深的不悦,“既然如此,为什么会送到家里来?”
“这是酒店送来的吧?”许意不确定问一句后,让保姆去查看快递包装上的地址。
果不其然,快递的寄件地址是酒店。
之前从酒店回来后私人物品没有完全地收拾干净,遗留下的便被酒店的管理人送来了。
毕竟是酒店的主投资人,谁也不敢得罪,送来之前还特意让人精美地包装一番,再配上之前根本没拆的包装盒,双层装饰确实让顾深远容易误以为是许意送他的礼物。
根据他这一天下来的说辞和行为,许意基本判定这人真的误会了。
而且误会得还挺深。
这次她没任何伤害他的意思,纯属是他自己胡思乱想外加自恋自负自找的。
“这样啊。”听完许意的解释后,顾深远面色平静,“是我误会了。”
“你要是喜欢这条皮带的话你就自己拿去用吧,反正也不值钱。”
“……”
注意到自己的措辞可能对男人有强烈冒犯的意思,许意改口:“我是说……和你平常的消费比起来不太值钱,如果你实在需要或者喜欢这条……”
“我不喜欢。”
“哦。”
许意敷衍一句后没再应声。
她不难发现,比起尴尬,这个男人在意识到自己多想自恋后更多的是一些难以言喻的落寞。
这应该和她没关系吧。
她又不是故意让他误会的。
再说她和陈庭川再也没关系了。
不过是一条身外之物的皮带,用不着这样吧……
饭罢,保姆收拾餐厅的时候,拿那条棕色皮带没办法,询问许意的意见。
“这个嘛……”许意不知道如何处理才算好,沉思了会,“扔了的话未免太可惜了,留下的话也不太好。”
“先生今天早上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保姆多嘴一句,“要不还是留下吧。”
“他刚才说他不喜欢。”
许意叹息。
她真没兴趣去猜测那个男人的心思,到底喜不喜欢也不给个痛快话,她只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把他送给其他女人的礼物误以为是自己的话,那肯定不开心。
至于为什么不开心,她说不上来。
比起吃醋,内心更多的是一种别扭感和排斥感。
等等,她吃个锤子醋,她又不喜欢他。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许意想来想去,发现越想越不对,索性把皮带送给保姆,让她们自行处理了,扔掉或者送人都行,反正和她没关系。
晚上她回南宝房间,和往常一样陪小孩玩游戏。
搁放在旁边的手机里,时不时传来许映画的微信提示。
和南宝玩积木游戏玩累了,许意抱着玩具熊,往旁边的软垫上懒洋洋一搞,准备回许映画信息的时候,突然看见眼前高大的人影,不由得一愣,“你怎么来了。”
顾深远低头看她一眼,轻描淡写,“早来了。”
“哦,我没注意。”
“我知道。”
“……”
许意敏锐地发现这个男人比往常更冷淡一点,或者说,之前的他太殷勤了。
“爸爸早就来啦。”南宝多添一句,“他刚才在门口站了好久。”
许意讷讷点头,“是吗?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我真没注意到。”
顾深远唇际挽起自嘲的笑。
他早就明白,她的生活中,有顾倾南,许映画,许彦之,家里的保姆,公司的合作伙伴,任何一个人提起来,存在感都比和她做了两年夫妻并且育有一儿的前夫要高。
甚至于这个事实都被她一直忽视了。
就像之前他忽视她一样。
顾深远半蹲着,手里拿着宝宝的积木玩具,把玩在手中,漫不经心地陈述:“张嫂刚才让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
“她说她之前腰疼的厉害,多亏你上次韩国代购来的药膏,每天晚上可以正常睡觉了。”
“这个啊,小事而已。”许意漫不经心应一句,“张嫂在沁园忙了很多年,做事勤快不偷懒,我只是尽一点微薄之力。”
顾深远没再多说什么,也没陪宝宝玩,走之前和往常一样和南宝温柔道了句晚安。
听着几乎没有的关门声,许意放下手机,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上次她和许映画去商场来了次大扫荡,女人嘛,看见自己没有的或者新奇的东西都想买下来,买的多了就当礼物送给别人,导致她回来的时候给家里的保姆和保安人手一两个小礼物。
礼物不算贵重,小到皮筋大到她买来却不喜欢的按摩椅,都送给需要的人了。
顾深远是后来看见购物袋以及从保姆口中才得知她所做的一切,当时没有太多的话,只是轻飘飘问一句“我的呢”。
许意压根没放在心上,他自己又不缺东西,就算缺了,自己不会买吗。
她不是没看出他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那种失望是她并不在意,更不会去弥补的。
直到,今天他收到了那份根本不属于他的礼物。
当时的顾深远……应该挺惊喜的吧,以为是一份迟来的礼物。
许意能想象得到,给一个人惊喜之后又突然抽离的感觉。
时间不早了,许意陪同南宝一起收拾完房间后,又哄他睡觉,她自己一时半会没睡着,静悄悄地拧开门,去隔壁的主卧。
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有一种给对面泉水送人头的感觉。
主卧里没人,顾深远在洗澡。
许意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浴室门突然开了。
出来后的顾深远看见她并没有意外,面色温和,瞳眸平静,他裹着纯白浴巾,身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滑落,从肩膀到腹部,再往下便被浴巾吸进去了。
看着他人径直地走过来,许意屏住呼吸,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她继续立于墙边,像只吓呆的鸭子一样,一动不动。
顾深远站在她面前,两人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他突然低头,唇息越来越近。
许意下意识闭上眼睛。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他突然问道。
“你先离我远点再说。”她微怔,睁眼瞪他。
“你让开。”
“?”
“你挡着我拿烟了。”
许意怔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站位确实把储物柜上的烟盒挡住了。
她错开身,给他足够拿烟的距离。
但顾深远没动。
他垂眸继续看她,“你脸红什么?”
“有吗?”
“你刚才该不会认为我想亲你吧。”
“没有。”
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容易出事,许意这回不仅错开了身,还往旁边挪挪,确定自己处于危险范围内最安全的地方,才开口,“我只是想和你说点事。”
“什么事。”顾深远没急着点烟,但对她的话并没有期待感。
“关于那条皮带……你是不是不开心?”
“所以呢,你是来哄我的吗。”
“算是吧。”
“你要是真想哄我。”男人眸里带着些许的笑,“那就脱吧。”